那人见被旁人拦下,又一脸不耐的换成拳头,铁器落地的声响炸雷般惊在围观群众的心尖上。
这是开局即死局?
她用着笨拙的动作避开那致命一击,心惊肉跳的去看眼前场景,动作碰倒一旁琵琶,眉头禁不住拧起,心里不悦的感觉更是浓上几分,什么时候了原主还宝贝着破琵琶,毫不心疼的当作武器摔去。
还好,和克蕾雅姐姐学到了一些,这小家伙死不了了。
夏天目光冷寒:“你们是谁?为什么杀我?”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那是属于一个十岁孩子的,男人八字胡油光发亮,锦缎马褂下肚皮圆滚滚,眼角吊起时像淬了冰的刀尖,眼神戾气十足,他对那个十岁孩子毫不留情,一拳就要将其爆头。
还好夏天及时穿来,她伸出手链挡住那致命一击,原主奇怪看过去:“你是谁?”她惊诧间不忘记询问这眼前恩人。
“你会得到拯救的。”夏天透明身体在接触到原主的一瞬,瞬间同她合二为一:“你看见我,我看见你,我们彼此作陪。”
“一个臭卖艺的,老子打你是看得起你,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吗?你竟然还敢躲?几个你能赔得起老子这身衣服!”商人转头看向自己雇佣来的打手:“今天就让这小娘皮看看,得罪我什么下场。”
“净化之力——收……”夏天轻言细语,眸光平静无波,眼底却泛着冷冽的空寂,不似活物。她嘴角轻扯出一丝笑来:“之后都不会再麻烦了。”
“哎!我说你这个小娘皮,怎么还不站起来?你是想要讹上……大爷……我……我……”商人心中挣扎,他是想要把那臭丫头给打死的,可是他怎么控制不住自己了?
商人同手同脚走路如螃蟹,他有些僵硬的蹲下身来:“小姑娘,你没事吧?这是谁把你伤成这样?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商人说话间身后跟着的几个打手犹如见鬼般,一个个走上前来不确定的询问:“老大,你没搞错吧?”
“不会就是你们把这丫头打成这样的吧,赶紧给人家赔钱。还有啊,这琵琶都给人家砸碎了,再买一个新的去!这摊子,谁让你们收摊位费了,人家一个十岁的丫头,你瞅瞅。都已经饿的瘦骨嶙峋了,还收钱,你们怎么好意思?怎么有你们这样的人?快点拿钱过来!”
一通数落后,商人把其中一个小哥叫过来,从对方腰上解下一大袋银钱来:“姑娘,这个拿回去买点好吃的吧。”
被训斥的几个手下都是一脸的委屈:“老大,明明我们都是听你吩咐?”
“就是,琵琶明明就是她自己摔的。”
“就是啊!是你看这小丫头长相别致,想要把她给弄进府去充当188房的姨娘,这回怎么全赖上我们了?”
商人一听惊住了:“你说多少房来着?”
小弟有些不确定的重复:“188房呀?不是你说要全天下女人都怀上你的孩子,还说什么188房才哪到哪?昨天你还说来着……”
眼见刚刚老大反应奇怪,他也有些不确定了,语气带着试探。
“散了,给老子全散了!老子一个人占这么多女人,别的男人还咋娶媳妇?还看见个漂亮的就往自己身边捞,那这么多娶不上媳妇的,难道就打光棍儿了?”
附近商铺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他们一开始只是想看热闹,结果看着臭名远扬的贾大商人,这会竟然解散起他家那宝贝小媳妇来,众人都是摇头不信:“不信,这人今天一定是撞邪了。”
本来还想要把赔钱丫头嫁进这贾家的绣庄老板娘,她嗑着瓜子扭着腰肢,一身的鲜衣亮服,踩着无尽得意而来。
“呀,这是怎么回事?要把那小妾全给散了呀,散了好呀,散了就只娶我家那丫头好了。”女人眼中全是算计的精光。
贾大商人大怒:“无耻,我堂堂贾某,那是义薄云天!除了我原配妻子一个不要。”
小弟被呵斥着去办事了,女人被说的闹了一身骚,不欢而散,诅咒起贾大商人来,贾大商人心中暴怒狂吼。别走呀,你那云丫头我要了,我要了,还有我的小妾,谁敢给我散了?188房小妾一个都不能少!
可惜他那声音除了夏天没人听得见。
拿了贾大商人赔偿的银两,她接过崭新琵琶就要走,却是被路过女人拦住,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哟,出息了,今天卖艺得了这么多的赏钱?还不快给你娘?我拿回去贴补你弟弟去,你弟弟在考学正用着钱呢。”
原主怯懦目光不再,刻薄开口:“谁生的谁养,干我何事?”
“哎呀,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这才一会不见你还学会顶嘴了,看我不撕烂你那嘴!”
夏天一点不惯着她,刺啦一声,那女人嘴角咧到耳根,鲜血滴啦滴啦,很快就把眼前洗到发白的素衣滴成艳红。
她痛到一句话说不出,低头捂着受伤的地方呻吟不止。
原主内心惊叫:“天呐,那是她的母亲。”
夏天不置可否:“改变是需要代价的,你既已将你那纯善之灵给了贾大商人,必是要吸收些贾大商人那满身戾气作为平衡的,既要还要或者只要的交易,我这里从来没有。”
原主沉默了,沉默的是,如果没有这点戾气的交换,她刚刚便已经命丧于贾大商人之手,娘亲并不会因为她的死有所难过,她还有其他的姐姐妹妹可以压榨,虽然知道娘亲生她们姐妹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养育家中男丁,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忍下心来不去满足家人欲望,哪怕代价是献祭自我。
尝到鲜血的味道,反抗的味道,叛逆的味道,原主眸光逐渐变得冷冽刺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此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非常新鲜。
一直来到原主住处,夏天都能清晰感受到这种能量的波动:“你干什么?”
原主和夏天同用一具身体,互相对峙着。
房门关上了,原主急切的拿出她的琵琶:“我要送你一曲,告诉你我此刻的过分感受,同时也是用来感谢你,恩人。”
“好。”
她离了原主身体,把原主推坐到床沿,站在一边静静欣赏。
“指尖陷入木纹
掐出旧伤痕
弦线勒住喉管
悄悄喘一声
你说琵琶要弹得圆
像块无瑕玉
撩动人心对官人笑开颜
可我偏想拨断它
崩开这金丝笼
拿取
我要的自由
断弦割破掌心血
混和泪破茧
音符碎成玻璃渣
刺穿心脏化蝶飞
你教我笑要甜如蜜
藏好这心中思量
如今茧里抽出刺
刺穿镜中影
难相忘
终相忘
已相忘
相忘……相忘
相忘了
这江湖……
原主血泪染衣襟,一曲终了时,夏天赞叹:“谁说小绵羊就不能长出利齿来了?真的决定好了吗?”
夏天触摸向那断了的弦:“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绵羊娘亲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弦已断,手已破……
她张大了嘴巴,那撕裂的伤口,仿佛让她更疼了,可她却丝毫顾不得,愤怒到面容扭曲:“你,你今日敢摔它,你难道忘了为娘怎么跟你说?这东西它比你的命都要金贵!好不容易攀上个贾大商人那样的,难得人家看得起你,你竟然死活不同意,如今更是弄坏贾大商人刚送你的琵琶,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如果你要是嫁进了贾家,那你弟弟……”
“与我何干?”
“你……”原主阿娘气愤到身子抖个不停,这是失控了?
“不养何必生?”
原主回头:“对了阿娘,你既已生了我,为何从来不愿好好待我?”
女人气急,胸口剧烈起伏:“要怪只怪你倒霉!偏生让那阎王托生成了我的女儿!”
一直以来乖顺听话,从未有过反抗之心的最好用的一把剑,如今竟是成了刺向自己的那一把淬了毒的刀,这让她怎能不气急攻心?
“你为什么要变?”原主阿娘怎么都想不通,她拉住原主衣角,急问:“你去哪?”
“阿娘,此刻开始,你就当这世上少了一个女儿吧。”
原主再未回头,夏天也冷静到可怕,她没有再占用原主身体,而是来到了贾大商人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