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桑父和雪儿,夏禹就上了黑伯的辕车。自从落印屯出来,他几乎就没有在坐过辕车。在车里颠簸了两日,他觉着要比骑马累多了。这日吃过晚饭和典正、皋陶在帐中说了些闲话,天擦黑时两人告辞走了。大帐中没有亮,灯油都攒给典正了。
夏禹呆坐了一会,就去草榻和衣躺下了,脑子里想着火烧孤岭的情景,迷迷糊糊的总是睡不踏实。恍惚间觉得帐中有火光闪动,欠身一看吓了一跳,“云昭夫人……”想了想那里不对,起身走去掀开帐帘,值更的两名赤衣护卫不见了,只见熊曦背对着他在那晃悠。夏禹心知只有典正才能调走帐前的赤衣护卫,他转身拿了一个草垫放在高几前,半开玩笑地道:“夫人竟能使唤我的人了……”
云昭夫人薄衫淡妆,浅浅笑道:“那是有话要和大君说。”
夏禹这才看了一眼几案,燃着火苗的竟然是一支雪白的蜡烛,底下是一个精致的黄铜烛台。夏禹在蜀地治水时在一公侯家中见过这种白色蜡烛,知道是西域胡人的东西,一般大户人家都用不起……
云昭夫人跪在草垫上,从身旁的草蓝里拿出一小碟去了核的秋桃和一碟风干牛肉。又拿出一个细嘴的黄铜酒瓮和两个白玉小酒盏。云昭夫人一边斟酒一边道:“这蜡烛和烛台都是圣殿赏赐给尘子祖父的,老人家舍不得用。”
夏禹在对面盘腿坐下,云昭夫人轻轻将白玉酒盏推到夏禹面前,“雪儿这些日子都歇在我那儿,大君独守空帐,不会怨恨我吧……”夏禹忽闻一丝淡淡的幽兰之气,眼前芊芊玉手肌肤如玉,抬眼薄衫丰乳摇晃欲出。心中一荡伸手捏住纤细的小手,“夫人有何话要说?”
云昭夫人甚觉无趣,抽回手道:“我们孤儿寡母离开绿洲,犹如飘零的落叶,难免会被人欺负。尘子尚小,将来统领部族,还望大君照应。“
夏禹闻言心中一动,典正早就对荀泽有疑心,就是说不明白为什么。夏禹暂收了淫欲之念,正言道:”请问夫人,荀泽总管还有什么身份?”
“我和尘子身边只有十二名铁卫,大君早晚会问……”云昭夫人面有难色,“我也不能细说……荀泽确是内廷总管,不仅云台铁卫只听他一人,就是长老们也只听荀泽的。”
夏禹想了一下,知道不能在问,端起酒盏道:“有些事情不该瞒着我们……嗯,等你们安顿下来,我让典正大人给尘子找个先生。”夏禹这么说,自是答应了云昭夫人。
“典正大人也是难得一见的雅士,学问也好……”云昭夫人举起酒盏和夏禹对饮了,“我让典正大人教尘子习文,尘子也不像从前那般顽皮。”
夏禹拿过酒瓮添上酒,又与云昭夫人对饮了,“夫人也是妩媚优雅……”
“多谢大君赞誉……”云昭夫人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我可不善饮酒。”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方锦帕包着的物什,打开来却是一个寸许见方的金印。夏禹接过来细细看了片刻,金印古朴简约,显见年代久远。印文早已发黑模糊,夏禹识字不多,难于辨识。
云昭夫人道:“落印屯的来历就是因为这颗金印,谁也说不清那些传说是真是假……”说着拿过金印,捏着印钮轻轻一旋,小小寸方的金印竟然藏有暗格。
夏禹喝了口酒,“轩辕大帝也是小气……”
云昭夫人淡淡一笑,依旧将金印包好轻轻放在夏禹面前,“还请大君收下这颗金印,将来如有差遣,见金印如见大君。”
夏禹知是信物,但还是脸露疑惑之色……
云昭夫人道:“云台在尘子曾曾祖父上就已经接受了圣殿的封、印,这颗金印尘子很小的时候就拿在手上玩耍了。”
夏禹心知九大绿洲情形复杂,起身将金印放入布袋中……
云昭夫人大事已了,到主动劝起酒来。一个是妩媚含情,一个是心猿意马。一会酒瓮尽了,云昭夫人笑盈盈在夏禹脸上摸了一下,走去草榻边退了薄衫,却是风韵楚楚、肤肌如雪、黑发如瀑……
夏禹也连忙脱了个精光,走了几步又返身按灭了烛火。嘴里咕哝了两句,将云昭夫人按倒在草榻上……
夏禹走出帐门就知道自己睡过了时辰。他四下扫了一眼,营帐都已收起,云昭夫人的车驾也不见了。黑伯驾着辕车停在官道上,在一看统领池上和护军马队也都在官道上候着,显然是在等他……
典正和熊曦走了过来。熊曦站了大半夜,走路都摇摇晃晃。典正递给夏禹一块熟牛肉,夏禹咬了两口将熊曦拽到一边,“夫人何时离开的……”
“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夏禹瞪了一眼,“我说的是昨夜。”
熊曦哼了声,“下半夜,君上睡的正香。”
夏禹想了想低声道:“幸苦你了。到了独山坪,你也找个女子快活一下。”
熊曦白了一眼夏禹,“你回去说给娘娘,娘娘在说给方儿他娘……”熊曦转身走了。夏禹自觉无趣,见虎侍卫们在收拾大帐,就快步走到池上面前,“睡的沉了,让大人久候。”
池上道:“不妨事,今日天黑前就能到孤岭脚下。”
夏禹道:“牛羊还剩下多少?”
池上道:“羊还有五六百只,牛只剩三十多头。如果在孤岭耽搁久了,吃的就麻烦了。”
夏禹没有啃声转身往辕车去。昨夜云昭夫人没有提到池上,护军马队是绿洲唯一供养的军队,看来统领池上也是荀泽的心腹……
天色黄昏时夏禹的队伍赶到了孤岭脚下,放眼望去官道两边都是大大小小各色营帐和黑压压的人群。荀泽的营帐很显眼,离官道大约半里地,四周晃动着方脑壳的铁卫……
典正有意把营地设在了官道的另一边。营帐刚刚搭好,云昭夫人和凉州长老柳茂就来了。身后跟着几十个抬着盛着炖肉的铜釜、端着新烙大饼的壮汉,甚至还有两人抬着一张桌子,一看就是用新砍的树干用藤条困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