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遥的盲杖在声波教堂的穹顶下敲出空灵的回响,三十七个音节后,终于触到那道熟悉的声波屏障。这是霍沉砚用三个月时间为她打造的“听觉星空”,每颗星星都是孤儿的DNA共振频率,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
“沉砚,”她的指尖抚过悬浮的钻石星群,“今天小星的基因共振指数上升了0.3%。”
阴影中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霍沉砚蜷缩在轮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小星的蝴蝶结残钻。自从失明后,他便拒绝离开这个由声波和钻石构成的密室,连她腹中胎儿的胎动都无法唤起他的兴趣。
“别骗我了,”他的声音像旧磁带,“量子共振仪显示,她的频率正在衰减。”指挥棒突然挥向星群,钻石粉末应声碎裂,“就像我的人生,早就该在火场里终结。”
盲杖精准地挡住挥来的指挥棒,顾星遥的掌心贴上他冰凉的脸颊:“你听——”教堂的管风琴突然自动奏响,是小星生前最爱的《平安夜》变奏曲,“这是她在说‘谢谢’。”
霍沉砚的瞳孔剧烈收缩,尽管看不见,却能通过骨传导听见音符的震颤。那是小星的演奏风格,每个休止符都带着俏皮的跳跃,与记忆中七岁女孩的笑声重叠。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却触到她腕间新戴的手链——用小星的肋骨碎片磨成的钻石珠子。
“你疯了!”他想扯掉手链,却在触到珠子的瞬间愣住,那上面刻着极小的盲文:“沉砚哥哥勿念”。
“这是基因钻石,”顾星遥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小星的线粒体DNA与钻石完美融合,现在她是真正的‘月光守护星’。”她顿了顿,声波屏障突然投射出火场影像,却是从霍沉砚父亲的视角——
画面中,成年霍明远背着顾星遥冲出火场,转身又冲进浓烟,怀里抱着昏迷的小星。许鸿生的枪响从后方传来,子弹穿透他的肩胛骨,却在钻石粉末的护罩下偏离致命处。他将两个孩子塞进防空洞,用身体挡住 collapsing 的梁柱,临终前在墙上写下“沉砚救星”的血字。
“你父亲不是纵火犯,”顾星遥的盲杖划过墙面投影,“他是用生命保护我们的英雄。”
霍沉砚的呼吸骤然急促,指挥棒敲击地面的节奏混乱如狂想曲。顾星遥摸出当年的半本琴谱,灰烬中掉出张泛黄的照片:霍明远抱着襁褓中的霍沉砚,旁边是抱着顾星遥的母亲,背景是月光财团的实验室,墙上挂着“共振计划”的蓝图。
“我们的父亲是挚友,”她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的盲文注释,“他们想用钻石粉末实现跨物种共振,却被许鸿生篡改实验数据,导致火灾。”
突然,所有钻石星群剧烈震动,警报声中,顾星遥的超声波定位器显示有不明声波入侵。她将霍沉砚护在身后,盲杖出鞘露出激光刃,却听见来者熟悉的抽泣——是许蔓,浑身血迹地撞开隔音门。
“他在基因库……”许蔓抓住她的手腕,塞来枚钻石U盘,“我父亲的意识备份……他想夺取你们孩子的共振频率!”
霍沉砚突然站起,指挥棒在空中划出防御阵型:“星遥,带她去地下掩体,我来断后。”
“不!”顾星遥将U盘插入声波控制台,“这次我们一起面对。”钻石粉末瞬间凝聚成铠甲,她将霍沉砚的手按在自己腹部,“你听,宝宝在为我们打拍子。”
许鸿生的虚拟影像在星群中浮现,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顾星遥,你以为用孩子的共振频率就能阻止我?别忘了,你母亲的尿毒症……”
“是你用钻石粉末慢性中毒,”顾星遥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奏出摧毁意识体的不和谐音,“但你不知道,钻石粉末会记住所有接触过的DNA。”她调出母亲的医疗记录,中毒曲线与许鸿生的基因图谱完美重合。
虚拟影像发出刺耳的尖啸,霍沉砚的指挥棒突然传来温热的震动——是小星的共振频率与他同步。他看见无数光点组成小星的轮廓,牵着成年霍明远的手,向他伸出援手。
“爸爸……”他的声音哽咽,指挥棒落下时,所有入侵声波化作璀璨的星雨。
许蔓瘫坐在地,望着墙上“星砚音乐学院”的全息投影:“原来真正的遗产,是让每个孩子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顾星遥扶起霍沉砚,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眼皮上:“现在,用我的眼睛看。”钻石粉末覆上她的眼球,形成临时的光学透镜,霍沉砚通过神经共振,终于“看见”她眼中的自己——不是残缺的盲人,而是被爱包围的指挥家。
“我爱你,”他轻吻她的额头,指挥棒与盲杖在星雨中交缠,“从火场到星空,我们的共振从未停止。”
声波教堂外,野玫瑰正在月光中绽放,每片花瓣都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顾星遥听见新生儿的啼哭从基因库方向传来,知道那是第一个接受钻石共振治疗的失明婴儿。她握紧霍沉砚的手,知道在时光的缝里,他们终于用爱与勇气,谱写出永不终结的生命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