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穹顶像倒扣的星空，顾星遥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听着霍沉砚的指挥棒在谱架上敲出三拍子的节奏。这是他们婚后的首场慈善演奏会，台下坐满了全球孤儿基金会的理事，而她的婚纱内衬里，藏着从金库带出的钻石粉末，每一粒都映着小星的DNA代码。
“紧张吗？”霍沉砚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手术后特有的低沉，“你的左手在发抖，像第一次弹《月光奏鸣曲》时那样。”
她轻笑，盲杖划过琴凳边缘的玫瑰雕花——那是用霍家老宅的残木雕刻的，缝隙里还嵌着当年的烟尘。“我在想，”她压低声音，“如果小星现在看见我们，会不会觉得这架钢琴太吵了？”
指挥棒突然停顿，全场陷入寂静。顾星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撞击，像定音鼓般沉重。三秒后，霍沉砚的声音带着哽咽的笑意：“她会说，顾姐姐的琴声比星星还亮。”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顾星遥的指尖落下，奏响《月光变奏曲》的慢板。她的盲杖抵在踏板上，感受着霍沉砚的指挥节奏，每一个音符都像在触摸时光的裂缝——那里有火灾的浓烟，有母亲的吻，有小星蝴蝶结的残钻，还有眼前这个用生命守护她的男人。
第三乐章的高潮段落，钻石粉末突然在聚光灯下悬浮，组成流动的五线谱。顾星遥听见后排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知道那些财团理事终于明白：真正的月光钻石，是三千个孤儿的希望，是用爱编织的基因密码。
“就是现在！”许蔓的尖叫从后台传来，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顾星遥的盲杖瞬间转向声源，触到许父西装上的金属纽扣——他正从燕尾服里掏枪。
枪声响起的瞬间，霍沉砚的身体重重撞在她身上。顾星遥听见自己的尖叫，指尖摸到他后背的温热液体，那是比钢琴低音更暗沉的红色。钻石粉末被鲜血浸湿，在纯白礼服上晕开，像朵绽放的玫瑰。
“沉砚！”她的盲杖掉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扯开他的衬衫，摸到子弹贯穿的伤口，“别睡，求你……”
霍沉砚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声音轻得像琴键上的弱音：“记得我们的暗号吗？G大调第七小节……”他的头无力地垂在她肩上，指挥棒滚落在钢琴脚边，发出悠长的颤音。
混乱中，顾星遥被保镖护着退向后台，却听见许父的狂笑：“钻石在他体内！只要解剖——”
“你错了。”她转身，用染血的手指按住琴键，奏响《安魂曲》的片段，“钻石在每一个相信希望的人心里，而你，永远得不到。”
警笛声由远及近，许父的咒骂声被压制时，顾星遥摸到霍沉砚的手机，屏幕上跳出许蔓的短信：“手术室准备好了，视网膜移植的供体是……小星。”
消毒水的气味再次笼罩，顾星遥在重症监护室外徘徊，盲杖每隔七秒敲一次地面，像极了霍沉砚指挥时的节拍。她想起小星的尸检报告，妹妹的视网膜因钻石粉末的滋养异于常人，或许这就是命运的馈赠——用另一种方式，让她继续守护姐姐。
“顾小姐，手术很成功。”医生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欣慰，“但术后恢复需要时间，而且……”
“而且他可能再也看不见了。”她替医生说完，指尖划过手术室的金属门，“但我会成为他的眼睛。”
三天后，当霍沉砚在病房醒来，迎接他的是盲杖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顾星遥坐在床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咽喉：“感受我的震动，这是《月光变奏曲》的前奏。”
他的指尖微微发抖，嘴角却扬起笑意：“你的喉咙在打颤，像第一次吻我时那样。”
她扑进他怀里，泪水浸透他胸前的纱布：“以后我就是你的乐谱，你的指挥棒，你的——”
“我的光。”他打断她，吻落在她湿润的睫毛上，“其实在火场里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就知道了。你摸着我的烧伤疤痕问‘疼吗’，那时我就想，这个女孩会是我余生的月光。”
两个月后，孤儿院的废墟上，顾星遥用盲杖在地上画出五线谱。霍沉砚的手搭在她肩上，尽管眼前只有模糊的光影，却能清晰听见风穿过残垣的声音，像极了钢琴的泛音。
“这里是小星的床位。”她的盲杖停在某个凹陷处，“她总说能听见星星的声音，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我们的心跳在共振。”
霍沉砚从口袋里摸出戒指，将刻有两人指纹的钻石粉末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远处，许蔓推着装满琴谱的推车走来，每本琴谱的扉页都用盲文写着：“音乐是灵魂的眼睛。”
“想听我弹首曲子吗？”顾星遥牵着他走向临时搭建的钢琴，“这次换你当我的听众。”
指尖落下的瞬间，钻石粉末从她袖口溢出，在夕阳中悬浮成流动的旋律。霍沉砚闭上眼睛，感受着琴键的震动从指尖传到心脏，听见顾星遥轻声哼唱的《平安夜》，混着远处孤儿院孩子们的笑声。
曲终时，他轻声说：“我看见月光了，在你眼里，在琴声里，在我们共同谱写的生命乐章里。”
顾星遥抬头，尽管看不见夕阳的颜色，却能感受到它的温暖。她知道，有些光永远不会熄灭，有些爱永远不会停止共振。在时光的缝里，他们用伤痕作弦，以真心为谱，终将奏响最动人的永恒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