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知云说要给小姑娘一个交待,接着站起身来,对汪平说道:“我与你们汪家的梁子就此结下。汪平我不找你,我找汪铁球,我与他一决高下,生死由命。走了。”说完拉起女孩就走。
“你等等!”汪平大惊失色!央求说道,“你老人家行行好,三个铁球也不是你老的个啊!”说着曲膝就要跪倒,可想起以前在拳行的时候听人说过,彭知云忌讳别人行大礼,顿时身子一僵。
这句话必须作个解释。如今的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老,要说年轻,那时候不同,那时候说别人老就是尊重人,说别人老人家就是非常尊重,没人会反感。
三嫂子张大了嘴巴,如中雷击!
“你是说我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是么?也行,我这里一个癫和尚,一个张怀哥,你选一个。”彭知云说着转身。
只听“嗷嗷”两声,三嫂子扑来抱向彭知云,彭知云看她就心里恶心,哪里让她抱住?回身一个摆腿将她打翻在地。三嫂不敢近身,趴在地上“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说来三嫂子不是不知道彭知云厉害,可她就是看不上彭知云。在她看来,彭知云一个女流之辈,除了腰间一口刀鞘大得吓人,别的地方跟普通的妇人没两样,自家的铁球每次出门都带着几个手下,有时候跟着十几个,那叫一个威风八面!彭知云都是一个人出门,最多跟一个庄虎,再不就是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孩子,她凭甚么比自家铁球出名,还名气大了那么多?
其实,她都知道她这么想是瞎扯蛋,真要是让她家铁球跟彭知云真刀真枪拼一场的话,她知道是彭知云厉害,现在汪平这么一说,她更害怕了,然而最令她害怕不是这个,而是这个祸是她惹出来的!
她知道,她家铁球在外面有好看的姑娘,她弄出来这个事,铁球回来打断她的腿都不算完,接着就是一纸休书,直接让她滚回娘家!为了挽回命运,她宁愿把头磕烂!
彭知云不理她,转身再走,汪平拦住说道:“这两个人弟弟都打不过啊。”
彭知云说的这两个人,癫和尚虽然比彭知云差一点,也是中原道上的名人,猛将张怀被誉为义友拳行的第五师傅,在江湖上名声不大,却是威震洛阳的人,洛阳一带的武场一听张怀的大名无不交口称赞,完全压了汪铁球一头。
彭知云冷笑一声,心说你是憨子么?我还找个你弟弟打得过的人来呀?拨开汪平的手就走。
大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邻居们早已听到了这里的声音,都赶来想看个热闹。
彭知云来到院里,后面二大娘喊道:“他大姑啊,给老婆子一个脸,行不行?”
彭知云叹了口气,回身看着老太太,想了想说道:“也行,那要让邻居们进来,一同说话。”
她想老太太也说不出新鲜事,只是来求她,对方一个老人,不答应不好,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以后有人说汪家老太太被自己气死的就麻烦了,只有让邻居们进来参合一下。
老太太只好答应。
彭知云搀着老太太进屋坐下,老太太小声说道:“他大姑啊,你能不能放了铁球一马,他们娘俩随你处置。”
她明白彭知云,是这家唯一清醒的人。
彭知云哪里是要跟汪铁球拼命?只是要败了汪铁球的名气。汪铁球是吃江湖武行饭的,名气十分重要,一旦声名败了,人就废了一大半。
没等彭知云回话,屋里来了一群人,外面还站着许多。
“彭大姑没事吧?”,“他大姑,莫气了。”,“妹子还好么?”……进屋的都是年纪偏大的男人,他们纷纷跟彭知云打招呼,问候。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进来,坐到床上说道:“知云啊,不值当的。二妹子不是我说你们家,你们如何将孩子气成这样?”
二大娘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看小妮的脸,被打成这个样,哎。”有人叹道。
“铁球家的,不是邻居们说你,三道算是被你惯的成土匪了!”又有人说。
“真不像话了!”再有人说。
一个壮年汉子挤到彭知云身边,看一眼彭知云,又心疼地看着小女孩,然后走开。小女孩也看着汉子,没说话也没动地方。
汉子是小女孩的父亲。比起父亲,小女孩更相信彭知云,现在她跟着彭知云一起来这里讨还公道,在办大事呢,顾不上跟父亲说话。
汪平被大伙儿说得灰头土脸,不过也感到了希望,他说:“彭师傅,咱们把话说开成不?别找铁球。”
“怎么说开?”彭知云淡淡说道。
“我让弟妹给你当众赔罪,再给小妮家里赔罪,你看她都给你磕头了,成不?”汪平道。
“她磕头就有理了?她是为铁球磕的头,我不认账!”彭知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大伙儿将目光看向三嫂子,有人说:“这一头的疙瘩,莫不是磕头磕?”
“不是。”三嫂子咬牙奋力说道,向汪平投来一道强烈的目光。
汪平一愣,转而明白了她的想法,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看出来三嫂子的心意,说道:“莫不是彭大姑打的?怎么打成了这样?”
“不对头。知云妹子那是大高手,一指头她就倒了,怎么敲了这多下子,还撒了土在人家头上了?”有人分析道。
三嫂子的头上有许多青疙瘩紫疙瘩,还有土,明显是在地上磕头磕的,不像是打的,更别提是彭知云打的了。
彭知云冷冷地看着汪平,汪平道:“是她磕的。”
他的心里恨了弟妹。这女人用心如此歹毒,这是不作不死啊!
原来三嫂子看来了这么多人,又看彭知云不放过铁球,想到了栽赃嫁祸的狠招。
拄拐老人叹了口气,对彭知云道:“孩子,你也别发火,说说是怎么个事?”
“就是犟上了。吴爷爷,你说我该不该来?”彭知云道。
这位吴爷爷看了小女孩一眼,说道:“你没让她爹跟着,是怕汪三家里的不好伺候?”
“是。”彭知云说着,心里一股委屈。自己一心把事情做周全,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
“该来,来得好!”吴爷爷断然说道。
“他家里抵死不认,我与他们说不清,那我不说了行不?可是三嫂子骂了我,我不能骂她,我找铁球行不?”彭知云再问。
“她说话不真。她说的像看到了一般,却不是实事,我还不能说话了?”三嫂子辩道。
彭知云道:“我说的是小妮还有大河说的,便不是实事,就该挨骂?”
“我只说你说的不对,哪里骂了你?”三嫂子委屈说道。
“你骂了,你骂大姑不是东西。”小妮勇敢说道。
人群中一阵吵嚷。“静一静,不是东西便是骂人,汪三家的,你再敢胡言乱语,我们就走了,不信知云治不了你们一家子!”吴爷爷大怒,说着站起。
“多大个事?知云你说你弄成这样。”人群后面一个爽朗的声音。
“老掌柜来了。”,“好了,费剑王来了。”人们说着,闪开一条路来。
费玉柱从人群中走来,到了屋里拉起吴爷爷,俩人一起坐在床头。汪平端来了两杯茶,费玉柱喝了一口,对二大娘说道:“老嫂子,知云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费老剑王你可来了,老婆子有救了。”二大娘说着,长长出了一口气。
“小妮她娘说这里出了事,非要我来,我给她撵跑了。”费玉柱说着笑了,“她临走说知云在这里闹事,也不早说,真不知道说话。”
费玉柱岂是容易请的人,死了人他也懒得管,不过彭知云有事他就必须管。
“说说。”费玉柱看着彭知云,笑道。
彭知云说:“小妮的事你也知道了,她被三道打成这样,我岂能不问?来了这娘俩抵死不认,汪平……”
彭知云不给汪平留面子,直呼其名,然而说到这里,三嫂子插话:“你让我娘俩怎么认账?”
费玉柱老脸一沉,直视汪平说道:“二平,你是不给我脸了?”
“你混账!谁要你插话的?”汪平对三嫂子骂道,完了看着费玉柱。
费玉柱不说话,彭知云也不说话。
“跪下!”汪平一脚踢在三嫂子屁股上,三嫂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二平啊,这么多邻居都没有茶喝。”费玉柱道。
汪平赶紧给众人倒茶,三嫂子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舒服了再说,不舒服就回去了。”费玉柱道。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汪平给众人陪着笑脸,一再说着道歉的话,费玉柱的脸渐渐平和起来,“这事是怎么说不清楚了?”他问。
“三道抵死不认,汪平说不追究。”彭知云道。
“你?”汪平望着彭知云一脸惊愕。心说我说不追究,是我已经认账了,认账了还不行么?你要逼死人命?
“他们不懂事罢了,你也不让我问个清楚,这个事不清不白,不知道的还要说我彭知云仗势欺人,我今日就落个恶名,就欺负你们汪家了!”彭知云大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