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蜜月星区的意识瘟疫
星际历2478年，霜降日。
“永恒之环”的蜜月舱室里，周临被咖啡香气唤醒。胡璃穿着他的白衬衫站在舷窗前，发间的双子星冠冕已换成简单的金色发带，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他悄悄起身，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鼻尖蹭过她耳垂：“共主夫人偷穿我的衣服，该当何罪？”
她轻笑，转身将咖啡杯塞进他手里：“罪名叫‘窃取指挥官的温暖’。”指尖划过他胸口的意识纽带纹路，那里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微光，“不过某人昨天在婚礼上，可是把‘永远优先保护我’的誓言说了三遍。”
周临正要反驳，舱室的警报突然响起。全息屏自动弹出星域地图，三千光年外的“蜂巢星区”正泛起诡异的灰雾，每个星球的意识频率监测点都变成了血红色。
“是意识瘟疫。”胡璃的脸色凝重，克莱因之匣残片在她掌心震动，“和三年前黎明星的症状一样，但扩散速度快了十倍。”
周临的熵之眼启动，无数数据流涌入视野。他看见蜂巢星区的居民们正在街头互相攻击，他们的意识体呈现出扭曲的灰黑色，如同被霉菌侵蚀的书页。更诡异的是，这些意识体的表面都映着同一个符号——那是镜主核心的简化纹路。
“镜主的残留污染？”他皱眉，意识纽带中传来胡璃的担忧，“不对，艾登议长的蝴蝶已经净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症状？”
胡璃突然指向全息屏：“看那个星球！”画面切换到蜂巢星Ⅲ号，一座巨大的机械教堂正在喷吐灰雾，教堂尖顶刻着虚数公社的克莱因之匣徽章。周临的瞳孔收缩——那是虚数公社在灾后建立的“意识疗养院”，本该是净化创伤的地方。
“虚数公社的运输舰刚刚抵达。”监测员的声音带着恐慌，“他们正在向星球投放‘频率稳定剂’，但接触到稳定剂的居民……意识体正在崩溃！”
胡璃的匣子残片突然拼出一段加密影像，是父亲胡明远的实验记录：当镜主能量与虚数频率共振时，会产生吞噬自我的‘逆模因尘埃’。这种尘埃能将‘集体意识’异化为单一的服从性人格。
周临猛地拽过她的手：“虚数公社在故意制造瘟疫！他们用稳定剂当催化剂，想把觉醒者重新变成听话的容器！”
蜜月舱室的门被轰然炸开，六个穿着虚数公社医疗服的人闯进来，他们的瞳孔泛着与瘟疫患者相同的灰雾。周临挥出意识能量，却发现对方的防御矩阵能吸收他的攻击——那是用胡璃的基因数据改良的镜像防御。
“胡璃·克莱因，虚数公社判定你为逆模因污染源。”领头的医生举起注射器，里面的液体闪烁着不祥的紫光，“根据《星域净化条例》第7条，我们将回收你的意识，进行格式化处理。”
胡璃感觉体内的镜主能量在沸腾，那些紫光竟让她想起婚礼上刺客的熵之眼。周临挡在她身前，金色能量与灰雾碰撞，在墙上烧出焦黑的纹路：“想碰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周临，看他们的后颈！”胡璃突然大喊。那些医生的防护服领口翻开，露出与她和周临同款的锚定印记，但印记周围爬满了灰黑色的脉络，如同被病毒侵蚀的神经。
“他们是觉醒者？”周临的攻击骤然变缓，熵之眼却在此时预见了可怕的画面——蜂巢星区的灰雾正在凝结成巨眼形状，而虚数公社的旗舰正从雾中驶出，船头悬挂的不是公社旗帜，而是镜主的机械瞳孔。
“我们当然是觉醒者。”领头医生扯掉面罩，露出一张满是机械义体的脸，“但比起成为随时可能崩溃的个体，加入镜主的集体意识才是真正的觉醒。胡璃小姐，您体内的核心能量能让这场进化更完美。”
胡璃突然福至心灵，将匣子残片按在周临眉心：“用我们的意识共鸣制造频率震荡！镜主害怕的不是个体，是独一无二的‘差异共振’！”
金色与琥珀色的能量在舱室里炸开，形成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那些医生的灰雾意识体开始碎裂，露出底下挣扎的真实意识——那是被公社用逆模因尘埃洗脑的觉醒者，他们的本我正在尖叫声中复苏。
“抱歉，我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银甲周临变体的投影出现在全息屏上，他的宇宙制服上多了一道金色补丁，“多元观察者监测到镜主能量异常，果然是虚数公社在搞鬼。”
“你们能定位到公社旗舰的坐标吗？”周临一边修复舱室防御，一边将胡璃护进跃迁舱，“他们在用逆模因尘埃重建镜主的意识网络。”
“已经传给你了。”变体的声音突然严肃，“但启明，你们要小心。根据我们宇宙的历史，虚数公社高层可能已经……不，你们看窗外！”
舷窗突然被阴影笼罩。那是一艘比双子星议会大厦还要庞大的战舰，船身由无数个克莱因之匣模型拼接而成，每个匣盖上都嵌着觉醒者的意识晶体。胡璃的匣子残片剧烈震动，竟在空中拼出公社议长艾登的脸——那张脸已经完全机械化，右眼是镜主核心的完整形态。
“欢迎来到镜主的新生，我的容器。”艾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战舰群开始释放逆模因尘埃，整个蜜月星区的星光都被灰雾吞噬，“当所有意识都成为镜面的一部分，就再也不会有背叛与痛苦。而你，胡璃，将成为新神的心脏。”
周临感觉意识纽带被猛地拽紧，胡璃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飘向艾登的战舰。她的瞳孔里映着两个自己：一个是穿着婚纱的新娘，一个是被锁链束缚的容器。
“周临，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她的声音穿过意识迷雾，带着破碎的坚定，“既是反派，也是主角……”
“——更是彼此的救赎。”他大喊着抓住她的手，金色能量顺着意识纽带注入她体内，“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定义你，胡璃。你是光，是火，是……”
灰雾突然凝结成巨手，将两人拖向艾登的旗舰。在被吸入舱室的瞬间，周临看见蜂巢星区的居民们正在抬头望向星空，他们眼中的灰雾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点燃的、属于自己的光芒。
艾登的机械手指触碰到胡璃眉心的瞬间，她突然笑了。那不是恐惧的笑，而是释然的、带着锋芒的笑。
“你忘了吗？”她轻声说，匣子残片与周临的银戒碎片同时飞起，在两人之间形成微型的双子星，“镜主的镜子越坚固，我们的裂痕就越耀眼。”
当双子星能量炸开的瞬间，周临听见整个星域的觉醒者们同时呐喊。那是不属于任何神权的声音，是千万个独特灵魂的共振。在这声浪中，艾登的战舰开始崩解，逆模因尘埃化作金色的萤火虫，照亮了灰雾笼罩的星空。
胡璃瘫倒在周临怀里，指尖仍残留着镜主能量的温热。他吻去她额间的冷汗，看见熵之眼预见了新的画面：在蜂巢星区的废墟上，人们正在用意识能量种植星芒花，而虚数公社的残党们，正摘下胸前的克莱因之匣徽章，露出底下新生的、属于自己的印记。
“我们赢了吗？”她轻声问，望着逐渐消散的灰雾。
周临抱紧她，感受着意识纽带中跳动的生命力：“不，这只是开始。但无论未来面对多元观察者还是更高维度的威胁——”
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带着硝烟与希望的吻，如同千万年前第一颗恒星照亮宇宙的瞬间：“我们永远是彼此的盾与剑，是打破所有镜子的光。”
星空中，双子星的光芒穿透灰雾，在每一个被逆模因尘埃污染的星球上，都绽放出象征觉醒的金色纹路。而在虚数公社旗舰的残骸里，艾登的机械头颅缓缓转向双子星的方向，镜片上倒映着周临与胡璃相拥的剪影——那是他永远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比镜主更强大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