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众羽林军见树倒下,坠入峡谷,正在欢呼雀跃之时,忽见树上两个人影,趁树倒下之时跃起,跳到了对岸,他们立刻都傻了眼。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等他们回过神来,遂一齐冲到谷边。他们看到梁子若双手扶着悬崖边在挣扎,宇文化及刚要命羽林军放箭,却见她双手抓拿不住,坠入谷中。
他又见张承宇趴在峡谷峭壁边,垂头痛哭,急命放箭。只见张承宇急速后退,就地一滚,滚入了草丛之中。
宇文化及恼怒不已,大骂蒋彪出的馊主意,令羽林军,再斩掉他的另一个小指头。然后率众人寻路,准备越过峡谷,继续追杀张承宇。
张承宇从草丛中坐起,双手捂着脸,痛哭不已,泪水从指缝中哗哗流出。
刚才还是两个人,转眼之间自己心爱的子若就离开了他,这怎不让他痛不欲生。他后悔钻进树林后没有继续跑,而是上了树;他后悔在树上不该探头查看,以致那包熟鱼滑落被羽林军发现;他后悔没能让子若多练轻功,而不是每日多是练剑、喂招儿拆招儿;他后悔 …… 可无论他怎么后悔,现在一切都晚了。
哭了半晌,他开始慢慢冷静下来。心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先下到谷底,找到子若的尸身,将她葬了。查找陷害父亲真凶的事,先暂时放一放,先去杀了那帮羽林军,替子若报仇。
心思一定,他强压下满腔的怒火,站起身,擦干了泪水,开始沿悬崖边寻找下谷的路径。他走出去有七八里路,终于看到一条有三尺多宽的沟槽裂缝,斜着切入峡谷的峭壁。
不知是何时有人发现此处,渐渐地形成了跨越此谷的路径。他绕到裂缝的尽头,从那里慢慢盘下,几经周折,终于来到了谷底。
谷底是一条奔腾的河流,这里谷面较宽,水面距峭壁尚有数丈远。顺流而下到他跳过峡谷之处,那里谷面最窄,河水早已漫上峭壁底部,奔流而下。
他趟进水中,游到子若坠崖之处,除了峭壁上的零星的小树和野藤之外,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他想,子若从这里坠入河中,一定是被河水冲到了下游。他游出很远,也没有发现任何子若的蛛丝马迹,也没有看到其它的跨越峡谷的路径。
他只好回头,逆流回游,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刚才跨越峡谷时的河对岸,这时早已累得精疲力尽。
他浑身湿漉漉地仰面躺在河滩上,微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冷战。
躺了一会儿,他坐起身,伸手入怀中,发现还有一包熟鱼。打开看时,那碎鱼早已被河水浸泡,乱糟糟一团。他想起子若来,不觉又悲从心起,泪流满面。
他狼吞虎咽地把那包碎鱼吃完,抖擞精神,找到了对岸的那条爬出峡谷的沟槽裂缝。他正要向上攀爬,忽听上面有轻微的说话声音,他急忙紧贴峭壁,向旁边移动,躲在河滩上的一块大石后面。
那声音自上而下越来越近,他听出来了,正是那帮羽林军。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过后,只听蒋彪恶狠狠地道:“这个贼人,害杀老子也。待老子逮住他,定要将其剥皮抽筋!”
“若非你那馊主意,那两贼人早已束手就擒矣,亦不至吾等还需这般折腾。” 又听到那周玉埋怨的声音。
“汝连馊主意亦想不出,攀至树上,虚做样子而已,还几乎被贼人砍下树来。” 又是蒋彪的反诘之声。
“胡说八道,尔等却连攀树,虚做样子亦不敢。” 又是周玉发怒的声音。
“汝等住口,少费口舌。过得谷去,务需齐力向前,定要斩杀此贼!” 却听到宇文化及喝住二人之声。又听到蒋、周二人称“是”的声音,随即都住了口。
七个人下水,游过了河,上岸被风一吹,一个个哆哆嗦嗦,又不敢叫苦。待他们爬上了峡谷的顶部,钻进了树林,便找了个地方生起火,烘焙起衣服来。
张承宇见他们爬上了谷顶,消失在荒草丛林中,这才从大石后闪出。他两眼冒火,牙齿咬得 咯吱响,感觉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充满了仇恨。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那帮人一剑一个杀个精光。但他知道敌众己寡,不能硬拼,必须以智取胜。
他思前想后,终于思得一计:跟踪这帮仇人,于暗中逐个将其击杀。他心中思索着,过去一直被别人追杀,现在要反其道而行之,自己变回猎人,去追杀敌人。他现在只身一人,行动要特别小心,一旦被敌人发现,角色反转,那就麻烦了。
他的轻功虽好,却还未练到“水上漂”的境界,他悄悄地来到河边,悄无声息地游过了河,爬上了谷顶。
峡谷的这一边全是森林,他在林子里慢慢地搜索着,很快就听到了“噼噼啪啪”的烧树枝的声音。他潜伏在树后荒草中,远远地看见那帮羽林军在火上烤衣服,他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似乎烘好了衣服。
那四个羽林军起身,四散而去,只留下宇文化及、蒋彪和周玉三人,坐在篝火边,还在烘烤着靴子等衣物。
这时已是申时,张承宇估计那四个羽林军可能是出去寻找食物,觉得机会来了。于是绕开篝火,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羽林军悄悄地追了过去。
他机警地在林中穿行,从一棵树后挪到另一棵树后,行了数里,这才听到林中有响声。
他躲在树后,探出半个头观望,果然看见那个羽林军,似是在搅动草丛,以便惊吓出动物来。
一会儿,有一只野鸡从草丛中受惊飞出。只见他张弓搭箭射了过去,似乎是射中了,那野鸡又落入草丛中。
趁着他聚精会神寻找野鸡的机会,张承宇快速移动,迅速接近了那人。那人拿着长弓,在草丛中,东一下西一下地翻找。
张承宇抽剑在手,突然出现在他侧面。那人听见声音转身突然看见近身的张承宇,一下子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承宇早就一剑封了他的咽喉。
那羽林军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脖子,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张承宇抓过那把长弓挎在身上,解下他的箭壶,却发现里面只剩两只箭矢了。又除下他腰间的绳索,缠在腰间。然后快速返回到那篝火边,远远地观察着,等待新的机会。
他仔细看时,见一个羽林军已经回来了,正在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火上烤。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个羽林军也回来了,将打回来的猎物扔在地上。
一会儿,又见他们将更多的东西放在了火上烤。一个羽林军将烤好的东西,先给宇文化及、蒋彪和周玉吃。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人都开始吃了起来。
远远地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
张承宇猜测,应该是在议论为什么另一个羽林军还未回来。果然,那三个羽林军尚未吃完,便起身,匆匆忙忙向这边走了过来。
张承宇屏住呼吸,藏在树后荒草中,静静地观察着。
不到半个时辰,只见那三个羽林军,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将背在肩上的那个被杀的羽林军尸身放在地上。
宇文化及等三人全都站了起来,众人四处张望,显得甚是惊慌。几个人又“叽叽咕咕”争论个不停。张承宇心中得意,暗道:“这只是开始,吾要尔等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为子若报仇!”
只见他们又争吵了半天,然后就见那三个羽林军弯腰似乎在掘着什么。他猜想,可能是要掘个坑,将那个被杀的羽林军埋了吧。过了一会儿,那三个羽林军干完了活,众人起身,又开始向山顶爬去。
张承宇悄悄地跟了过去,先来到那堆篝火边,见那边上果然有一个土包,显然是埋了那个羽林军。坟的上面插着三张弓,坟前放着三个空箭壶。张承宇寻思,可能是羽林军打猎,用光了仅剩的箭矢,故弃掉弓和箭壶于此。
那堆篝火被破坏了,上面还被扔了一些土,只有一些余炭还在发出光亮。
篝火四周乱糟糟地扔了一地鸡骨头和拔下来的鸡毛。几片大绿叶子上放着几块插着树枝的鸡骨头,显然是那些人啃剩的。
他也不在乎这些了,拿起那几块还有些残肉的骨头啃了起来,啃完后急忙沿着那几个人上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施展起轻功,在林中快速穿行,远远地已经看到那帮人了。他放慢脚步,从一棵树后移到另一棵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