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旧事如烟
祠堂烛火在穿堂风中忽明忽暗,萧沉星跪坐在蒲团上,那块半月玉佩在他掌心泛着幽光。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恍惚间竟在空中勾勒出月无缺的轮廓——昨夜那场雨中的血色油纸伞,此刻化作香灰簌簌落下。
"叮——"
玉佩突然发出清越鸣响,震得萧沉星虎口发麻。他惊觉玉佩内里暗藏玄机,借着烛光细看,发现玉石纹路竟与父亲书房那方北斗砚台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当他将玉佩贴近胸口,心脏竟与玉鸣产生共鸣,仿佛有另一颗心脏在百里之外同步跳动。
"你在看什么?"
萧天雄的声音惊得萧沉星手指一颤。玉佩边缘锋利的玉雕划破指尖,血珠渗入玉纹的刹那,整块玉佩突然变得滚烫。那些蜿蜒的玉纹竟如活过来般扭动重组,在烛光下投射出残缺的星象图。
"父亲,这玉佩..."萧沉星猛然转身,却见萧天雄死死盯着玉佩投影,眼白泛起蛛网般的血丝。
"竟能触发星图..."萧天雄喃喃着,突然劈手夺过玉佩。他宽大的手掌遮住玉面三分之二,剩余投影恰好形成北斗七星的勺柄,"果然是那个孽种!"
萧沉星霍然起身,案几被撞得倾斜。供桌上的灵牌哗啦啦倒了一片,最顶端"萧门柳氏"的牌位重重砸在地上,裂开缝隙里飘出一缕银丝——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冰蚕发带。
"十五年前,你确实有个胞弟。"萧天雄靴底碾过发带,将裂开的牌位踢到角落,"当年天机老人的预言你也听过,为父不得不..."
"所以您就杀了母亲?"
话出口的瞬间,连萧沉星自己都愣住了。祠堂梁柱突然传来异响,数十只黑翅蝙蝠从匾额后惊飞而出,在二人头顶盘旋成漩涡。那些蝙蝠翅膀上竟都烙着北斗星纹,与玉佩投影别无二致。
萧天雄剑指一挥,剑气绞碎蝠群。粘稠的黑血如雨落下,在青砖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谁告诉你的?"他剑尖抵住萧沉星咽喉,一滴毒血顺着剑脊滑落,在白衣领口灼出焦痕。
"没有星图指引,你如何得知幽冥蝠的藏身之处?"萧沉星不退反进,任由剑尖刺破皮肤。他举起染血的右手,方才被玉佩划破的伤口里,金红血丝正凝聚成微缩的北斗七星,"从接住这块玉开始,我就能看见...看见地窖铁牢里的锁链,看见药池里泡着的三百具童尸,还有——"
剑锋突然颤抖起来。
萧沉星瞳孔中倒映出惊悚画面:暴雨夜的祠堂回廊,母亲抱着襁褓奔向马厩,却被七柄星纹剑贯穿后背。濒死的她将襁褓塞给马夫,染血的手在厢车底板刻下月牙记号...
"星儿!"萧天雄暴喝声如惊雷,袖中飞出七枚定魂钉。钉子悬停在萧沉星七窍前半寸,尾部系着的银铃无风自动,奏出摄魂魔音。
恰在此时,祠堂横梁传来轻笑声。
月无缺倒挂在梁上,血色伞尖勾着个青瓷骨灰坛。他指尖缠绕着冰蚕发带,发带另一端系着块破碎的灵牌——正是方才裂开的"萧门柳氏"。
"好个父子情深的戏码。"他松手任骨灰坛坠落,在萧天雄飞身去接的瞬间,伞面突然暴射出千根孔雀翎。每根翎羽末端都缀着微型星盘,与空中未散的北斗投影严丝合缝。
"小心!"萧沉星本能地挥剑格挡,剑气却自动分流绕过翎羽。那些暗器仿佛认得血脉,调转方向直取萧天雄周身大穴。
月无缺如黑鹰掠下,冰蚕发带卷走萧沉星腰间玉佩。双玉合璧的刹那,整个祠堂地砖翻转,露出下方寒潭中浸泡的青铜星轨仪。潭水映出两个相似面容,仪器指针突然疯转,潭底传出铁链断裂的轰鸣。
"游戏开始了,哥哥。"月无缺的声音混在机关巨响中,他甩出三枚青铜卦签钉入墙面,拼出个残缺的"枭"字,"别忘了,枭鸟食母——这才是萧家家徽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