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需要因时因势的应变能力,全面需求的保障能力,长期持久的后续力,统顾全局的筹划力,急剧快速的爆发力,注重效益的组织力以及从国情出发确定动员方式。
姜苢翻着自己旧年的本子,纸张有些泛黄,边硬卷起来,字也有点不太清晰了。
不过,总归是自个儿写的,辨识不是什么难事。
无论月妃如何,无论她是否内通外应。
“地之守在城,城之守在兵,兵之守在人,人之守在粟。”姜苢喃喃道。
这是亘古不变的。
而如今想要打仗,且不说平康都城易守难攻,本身占据天时地利补给不缺。单是沙依巴克本身就粮草不甚充足,常年拿矿物换粮食。
短时之内无论何人也打不下平康,而持续战争,只需断军粮。
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何须惧它。
打仗没那么简单,她养尊处优惯了,哪怕排兵点将还略通一点,不曾忘尽,却也有心无力,怕是上不得战场了。
专业的事还是专业的人来干。
江家不行,虽然江尉确有几分本事,可萧胤已先她一步处决,保是保不住了。
况且,便就是保住了,也上不得台。
于事无补。
姜苓本是可用之才,此番一闹,也是除名的。
曜弟……
“唉。”姜苢叹了口气。
如若曜弟身体大好,姜家岂会如现在这般?
怕是早就要被一众大臣担心外戚干政,天天上折子了。
可叹,偌大的平康,竟无一人可拿出手。
曾经的平康,战神在世,孰敢争辉?
“琴雪,去将士隐唤来罢。哀家有要事。”
琴雪这厢刚踏入门,闻言一愣,忙应道:“诺。奴婢这就去。”
将帅难觅,军师难寻。
所幸,她一直有其一。
……
十一月十三,月妃果然反了。
萧胤亲自上阵随战,鼓舞士气。温士隐则充任营中军师,运筹帷幄。
带兵打仗的是位姜家的老将军,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此番姜苢一举,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
沙依巴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且不说运输过程中就让队伍吃了十分之九,单那一成也早被截了下来。
沙依巴克不得已割马饮血,然到底是拖不住时间的。
竟然让月妃里应外合接应粮草队伍,也不知是沙依巴克的国王太过自信还是怎么。
总之,甚至未经十天,便拿下了。
伤亡也是有的,然比起胜利的,不值一提。
这场战役也是难得一见的大全胜,萧胤的名头在民间又涨了几分,百姓连呼“明君降世”。萧胤地位愈加稳固,算是因祸得福。
前方姜苢把持了部分,见都在掌握之中,便放手全然让萧胤去忙了。
而她,则去好好见见这罪魁祸首。
“许久不见,月妃依旧如此光彩照人。”
出乎意料的,这主动挑事的嘲讽话语竟然是出自性情冷淡的谢明妃。
月妃啐了一口:“本宫如何轮不着你操心!你莫不是愈发有了成算不成?竟有笑的在这说风凉话!”
谢明妃惊奇道:“多日不见,没成想月妃妹妹愈加入乡随俗了?”
“不仅入乡随俗了,我还要咒你一……”
“明妃。”
姜苢自远处而来,坐在轿子上稳如平地,淡淡道:“怎得还同这一般计较了?”
谢明妃忙行礼:“是臣妾不是了。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旁边的楚静妃、宋柔妃、苏娴妃也都纷纷行礼,姜苢一抬手免了众人,独自上了正中的座椅,歪托着脑袋,冷冷看着月妃:“月妃,可有什么话?”
月妃披头散发好不凄凉,同往日的穿金戴银相比真真譬如云泥,惹人唏嘘。
月妃摸爬着上前,急道:“娘娘!臣妾也是教那猪油蒙了心窍,贼人迷了眼目。定是、定是那沙依巴克的给臣妾下了什么咒!”
“西域蛊虫咒术奇多,定是臣妾不小心着了道。”
“虽说臣妾来自西域,但老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妾跟了皇上,自然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一心为平康,岂敢有谋逆之心啊!”
“哟,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贬低皇上。月妃妹妹,你这话说的,啧啧。”宋柔妃见缝插针,讥笑她。
谁让天天仗着自个儿是公主,东西多,天天来显摆。还说些不着调的废物话,烦都烦死了!
现实中她哪比得上自己阔绰?
姜苢瞥了一眼宋柔妃,宋柔妃不知怎的打了个冷颤,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四周,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缄言了。
姜苢淡淡道:“无其他的了?”
月妃手脚并用,似是想挣脱铁链和身后的将士:“娘娘!娘娘臣妾真的无二……”
“那便斩了罢。”
月妃身后的将士手起刀落,如同切瓜果般轻松,刹那间,人头落地。
月妃嘴还张着,没吐尽想说的话。往上又是睁大双眸,死不瞑目。
楚静妃偏过头去,谢明妃冷漠的看着,苏娴妃是最镇定的,还举起茶杯用袖子笼着轻抿了口。
唯有宋柔妃,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叫都叫不出来,一时失了音。
那颗头正正好滚到了她面前。
任是谁正面对上这两目,怕是也会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