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策看着她，“绾绾，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很高兴自己这么选了。”
他刚刚在心里过了一遍，用面临生死的恐惧和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相比，他无法做瞎子做聋子。
昨天之前他可能还片面的以为他是为了绾绾才这么做，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不是的。绾绾只是代表那个选择，他选择她，是为了那些被忽略，不被看见，以及被抛弃的那些声音和生命。
他不觉得这和他无关。如果有人要说出来，他应该是这个人。如果有人要因此付出代价，他也不惧。
绾绾说过，文死谏，武死战。
大燕还有多少如绾绾这般不惧生死谏言的文臣，还有谁似当年的定北王，不知归家，死守边境。
他是大燕的广陵王，就要为大燕做出牺牲，这是他必然的责任。
而当今天子还是他的亲哥哥。
姬家谁来争这个皇位都不行，一旦出现兄弟相争，那就是外人趁虚而入的时候。他要一直保持清醒，别给外人任何可乘之机。不管姬渊怎么对他，认不认他这个弟弟，他的立场都不会变。大燕的皇位永远属于他的哥哥，他一生都会臣服。
苏绾绾道，“你早就想好了罢，就算临阵脱逃，也考虑好了怎么不连累别人。”
他把广陵王府每一个人的退路都给了，却没给自己退路。
这就是真正的姬策吗，本性善良的九皇子，心怀仁义的广陵王。
“我好歹也是个王爷。”
姬策蓦然回到之前满身不正经的模样，只是碍于现在的体力，说话和呼吸都不够以前潇洒顺溜，“总不能让底下的…咳咳，底下的人给我担着，这多…，咳咳，咳咳！太丢人了。”
苏绾绾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啊。”
这一关再难过也过去了，姬策想让她放松点儿，“我说你个小姑娘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凡事要多为自己考虑啊，没事别老管别人。你要是太闲了就去喝茶啊插花啊听曲啊，我知道几个雅致的地方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总…”。
“病好啦！还没完没了了。”
苏绾绾横着脸打断，心里却不免为他熟悉的油腔滑调觉得高兴。他是怎么做到的，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还维持着他那颗轻浮不变的心。
总之，绾绾，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姬策勾着苍白的唇角，在心里说了这番完整的话。
他不想教她怎么做，他希望她一辈子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做决定，自己去选择人生，然后长长久久的过一生。
“我自己来。”
姬策觉得自己还没有残废到要被人喂饭的地步，但还是有些体力不支，他慢慢的咽下一口粥，“这粥是你煮的？”
苏绾绾摇头，“我把芷安叫过来了。”
姬策一下子懂了，“不能怪他们，是我跟他们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只消放手不管。他们跟着我这个广陵王已经是十分危险了，我总要想办法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那你呢。”
苏绾绾道，“你的生路在哪儿？”
粥熬的很烂，不用怎么嚼就咽下去了，姬策几乎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当时没想那么多。”
苏绾绾忍不住了，“你要做好人是在你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你的命也是命，既然没人为你考虑，你就得为自己考虑，谁会像你这么傻牺牲自己去救…”。
姬策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
这脸打的真肿啊。
苏绾绾连头都疼，“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
姬策笑了笑，“我保证不跟你一样，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事情都自己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