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公寓的落地窗宛如一面黑色的镜子,远处金融城的霓虹灯光流转,将她的侧脸映照成明暗分明的两半。
白板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养母的翡翠手镯、沈建国沾血的手账本残页、鼎盛贸易的资金流向图,其中用红笔圈出的“星港信托”仿佛是雪地上的一滴血。
“看这里。” 她轻敲投影仪,资金流向图在墙面上蜿蜒展开,“2.3亿的技术服务费,经过17个壳公司,最终汇入林明轩的私人信托。” 她的手指停留在“5000万”的数字上,喉结微微滚动,“备注上写着‘小雨医疗’。”
我翻开养母的旧手机,1999年的短信弹出时,屏幕闪烁着雪花点。
“素芳,雨霏的心脏病手术费已汇——沈建国”,宋体字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
将手账本中的钢笔字迹与之对比,连笔的弧度截然不同,仿佛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之手。
“遗嘱是伪造的。”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手指滑过屏幕上的签名,“他们甚至偷窃了逝者的签名。”
沈清欢沉默不语,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袖扣内侧的刻字,那串“1998.3.15”在落地灯下忽明忽暗。
她父亲的诊疗单复印件平铺在桌面上,1997年11月的精子活性报告,让每个字都像被钉在纸上的图钉。
医院档案摊开在地毯上,1998年3月15日的生产记录被红笔圈出,形成一个猩红的圆圈。
三名女婴的出生记录,其中两份的生母栏位空缺,宛如两个黑洞,吞噬着我过去的记忆。
程素芳的病历本上,那天的记录是“子宫肌瘤切除术”,住院日期从3月5日持续到3月20日,包括所谓的“分娩日”。
“林小羽,” 沈清欢突然叫我全名,递给我一张泛黄的合影,“1987年,沈氏集团周年庆。”
照片中的沈建国身着中山装,旁边佩戴翡翠手镯的女子手腕内侧的星形胎记清晰可见。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形,与养母镜中倒影的弧度,完全一致。
我凝视着女子的手腕,突然回忆起养母焚烧文件时,火光中闪现的半张脸。
“她是谁?”
“不清楚。” 沈清欢松了松领带,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集团的老员工说,1990年后就没人见过她了。”
资金流向图上,每笔汇给程素芳的款项都标注了专利编号。
我对照着鼎盛贸易的工商信息,那些本应属于沈氏的专利,此刻却登记在竞争对手的名下。
养母常言“女人要攒钱傍身”,原来她的存折里,满满都是沈氏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