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会客室的监控镜头下。
探视窗积着层薄灰,梓馨正对着玻璃幕墙另一侧的哥哥梓岚。
"日新传媒的林长卿,你还记得?"梓馨推过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千梓集团最新的项目台账,“他买下了整个千梓传媒,出资总额正好是他出售日新传媒时的三分之一。”
梓岚冷笑出来,“那他可赚大发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梓馨又翻出好几条新闻,把它们一页页地对着防弹玻璃的另一侧展示,“千梓传媒的风评在一周内跌到谷底,几乎成了假新闻的代名词,这样的媒介还有什么价值呢?”
梓岚下意识地晃了晃腕上的银手铐,金属碰撞出的叮铃声似乎是他撇清责任的背景音,“你已经是现任的千梓总裁了,变卖整个集团,能把债务和罚款抵消吗?”
“上周拍卖了你名下的两栋别墅,下周,我名下的部分资产也会拍卖。”梓馨叹息的同时,重新看向梓岚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海外还有资产,好好配合政府,多少能挽回一些损失。”
“开曼的账户上还有几千万,现在卡在两国司法协查程序里,能追回多少,我也说不准。”说话的时候,梓岚只是低头看着囚服胸前的00287编号。
"我知道了,下个月的债权人大会,会做正式清算。"梓馨打开手机,画面里曾经的千梓总部大厦正被清空,千梓集团的股票代码也已从交易所消失,熄灯的LOGO灯牌是尘埃落定的灰色标记。
探视结束的红灯亮起,梓岚还怀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旧景,许久,他才从座位上站起,失神的双眼露出一片茫然。
梓馨突然按住通话器:"以前,你总说情感是资产负债表里的负债项。"她的手掌用力顶着防弹玻璃对面的哥哥,"现在看到了吗?今天的负债与情感无关,只是昨天贪婪的代价。”
没有回应的梓岚默默看着妹妹裹在过大的西装里整理清算账目文件,那双纤细手腕从袖口滑出半截,她似乎比印象中瘦了很多,苍白的脸庞显得毫无血色。
当梓馨弯腰去捡散落的境外资产追踪报告时,梓岚才意识到那个曾被父亲用迪士尼玩偶哄着的少女,如今正用单薄的身体扛着整个集团的崩塌。
直到妹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看守所斑驳的墙皮,梓岚才张了张嘴,封印已久的愧疚和心疼却被持续了二十年的谎言铅块堵死,只剩指甲在玻璃上划写出“对不起”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