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期三的死亡预告》
殡仪馆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鹿晚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数字——71:58:21，喉咙发紧。她下意识摸向制服口袋，那张写着"不要相信72小时后的你"的血字纸条正隔着布料发烫。
"小鹿？家属到了。"老张在门外喊。
鹿晚猛地合上化妆箱，金属碰撞声在停尸间里格外清脆。"马上好。"她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稳。最后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自己"，她拉过白布盖住尸体面部，却在布料落下的瞬间注意到尸体嘴角似乎比刚才上扬了半厘米。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令人眩晕。鹿晚在更衣室反锁上门，颤抖的手指点开手机浏览器，输入尸体耳后那串编码：E7129D。搜索引擎自动补全了一个词条——"E7129D型量子存储器，寰宇科技2023年专利"。
"寰宇..."她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像块冰滑进胃里。三个月前她作为黑客"Ghost"入侵过这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服务器，当时防火墙的复杂度简直像在防备战争。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
「冷藏室第三排右二，现在。——星期三」
鹿晚的呼吸停滞了。这是她和某个神秘笔友约定的暗号，自从半年前那个雨夜在黑客论坛相识，对方永远只在星期三出现。但今天明明是星期二。
更衣镜映出她苍白的脸。镜中人眼下挂着失眠的青黑，嘴角却诡异地翘起——和那具尸体如出一辙的弧度。鹿晚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她清醒。她脱下沾着蓝色液体的橡胶手套塞进密封袋，从衣柜深处摸出那台改装过的旧手机。
冷藏室的寒气透过制服裤腿往上爬。第三排右二是个标着"待认领"的陈旧冰柜，拉开的瞬间白雾翻涌。里面除了一具覆盖冰霜的儿童尸体外，只有个牛皮纸信封静静躺在小尸体旁边。
信封上的火漆印让她手指发麻——那是她用父亲留下的印章自制的独特图案，全世界只有"星期三先生"拥有。拆开的瞬间，几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
第一张照片上，十二岁的她站在某栋陌生建筑前，怀里抱着只脏兮兮的布偶熊。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日期：2012年3月28日。正是纸条上写的"三天后"。
"这不可能..."鹿晚翻到第二张照片，突然听到冷藏室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迅速把照片塞回信封，但已经晚了。
"原来殡仪馆的化妆师都这么敬业？半夜研究陈年档案。"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时，鹿晚差点咬到舌头。转身时她故意碰倒了旁边的器械架，金属托盘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借着混乱，她把信封踢进冰柜底部。
站在门口的男人身形修长，白大褂下露出价格不菲的西装裤线。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左手无名指上的钛钢戒指反射着冷光。
"萧顾问？"鹿晚认出了这位新来的AI技术顾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冷藏系统报警显示温度异常。"男人向前走了两步，面容终于被顶灯照亮——轮廓分明的脸上最醒目的是那双眼睛，虹膜呈现出不自然的银灰色。"您是鹿晚小姐？我是萧临，负责殡仪馆数字化改造。"
他的声音像经过精密调校的大提琴，每个音节都恰到好处。但当两人距离缩短到一米时，鹿晚突然闻到某种熟悉的气味——彼岸花防腐剂混合着雪松木香，正是她亲手调制的特殊配方。
"您认识我？"鹿晚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柜。
萧临忽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左眼角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笑纹。"全馆唯一有资格给重要客户整容的化妆师，我当然做过功课。"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这些是..."
照片从他指间滑落。鹿晚看清了第二张照片的内容——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站在火葬场门口，背景里模糊的身影举着"反对AI复活"的标语牌。照片角落有个戴鸭舌帽的小男孩，右手小指缺了半片指甲。
萧临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当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种古怪的韵律："2010年的反科技游行？真意外您会收藏这种资料。"
"工作需要。"鹿晚抢回照片，心跳如雷。她确信刚才看到了萧临左手小指的异常——那里有道新鲜的伤痕，就像刚被剥去指甲。
冷藏室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红灯闪烁间，萧临的虹膜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他一把抓住鹿晚手腕："有人切断了备用电源，跟我来。"
他的手掌温度低得不正常。鹿晚挣扎时，密封袋里的橡胶手套掉了出来，沾着蓝色液体的部分正好擦过萧临的手背。男人猛地松开手，像被烫伤般后退两步。
"你接触过量子存储液？"萧临的声音彻底变了调，银灰色的眼睛现在完全变成幽蓝，"从哪弄到的？"
鹿晚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冷藏室的灯突然全灭。黑暗中，冰柜门一扇接一扇自动弹开。她听见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还有萧临急促的警告："别看他们的眼睛！"
但已经晚了。在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鹿晚看见每个冰柜里的尸体都睁开了眼，那些瞳孔里跳动着相同的蓝色光点。最近的儿童尸体缓缓抬起结霜的手臂，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
"锚点...在..."
萧临的手掌突然捂住她眼睛。他的体温现在高得吓人，声音里带着奇怪的电子杂音："数到三，往出口跑。一、二——"
爆炸声震碎了所有玻璃。气浪把两人掀翻在地，鹿晚在翻滚中看到冷藏室墙上的电子钟——时间显示00:00，日期却跳回了3月25日。
当她再爬起来时，冰柜里的尸体全部恢复了正常。萧临的白大褂被灼出一个大洞，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条形码。他拽起鹿晚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液体泄漏的哗啦声。
"那是什么？"鹿晚喘着气问。
"你三天后就会知道。"萧临在楼梯转角突然停下，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绒布盒子，"拿着这个。下次见到'我'时，如果对方认不出彼岸花的味道，就打开它。"
鹿晚接过盒子时，指尖触到某个凸起的纹路——那是用盲文刻的"星期三"。
走廊尽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萧临突然把她推进保洁间，反手锁上门。透过磨砂玻璃，鹿晚看见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围住了萧临。为首者举起某种仪器，蓝光闪过，顾问先生像断线木偶般栽倒在地。
保洁间的消毒剂气味掩盖不了盒子散发出的古怪味道。鹿晚轻轻掀开一条缝——里面是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柄部嵌着微型显示屏，正闪烁着71:12:33的倒计时。钥匙旁边是张折叠的便签，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
「当时间开始倒流，去找2012年的熊」
便签背面，有人用新鲜的血迹画了颗扭曲的五角星。鹿晚突然想起儿童尸体未说完的话，和照片里缺失指甲的小指。她摸出手机，给那个神秘号码回了第一条消息：
「你到底是谁？」
几乎是立刻，回复就来了：
「你曾经叫我星期三先生，现在请叫我掘墓人」
配图是实时拍摄的照片：此刻躲在保洁间的她，手中染血的便签被特意圈出。照片角落，萧临的钛钢戒指静静躺在一滩蓝色液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