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间诸事 万般皆空
王延听母亲说要去提亲，激动万分，但是又担心秦兰月不同意，这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在媒人的带领下，王延跟母亲提着礼品来到秦家。
看到这仗势，秦兰月先是一愣，看见王延之后，便羞红了脸，躲进屋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俩人的亲事就定下了。
婚期定在半年之后，这半年的时间里，王延日日去秦家帮忙照顾秦母，还帮秦家买了十几只羊。
每日忙完家务，王延就跟兰月去西山放羊，累了就去沧浪亭歇脚。
因为兰月的出现，让王延的心有了停靠的港湾，他往日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如今，他只想跟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白头偕老。
兰月说自己没上过学堂，只认字，不会写字，王延经常手把手教兰月写字，令人惊讶的是兰月进步神速，不久之后就能写得一手好字，王延甚至怀疑兰月是从小练过字的。
每当兰月认真写字的时候，王延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她不像是一个农家牧羊女，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兰月的说法是，是跟王延在一起久了，沾染了文人的气息，自然会显得与众不同。
腹有诗书气自华，王延对兰月的说法是认同的。
婚期临近，虽说婚前女子不能去男方家，但是兰月经常偷偷去王延家装扮新房，她说自己的婚房，要自己亲手装扮才有意义。
一日，王延对兰月说：“将来，我们能生个儿子就好了，我们王家的传家宝就能继续传下去了。”
兰月羞得脸通红，轻轻捶了一下王延，娇嗔道：“讨厌！干嘛说这个？多难为情？”
王延呵呵笑着，说道：“没几日就要成亲了，洞房花烛夜，你还能逃脱？”
兰月更害羞了，转身要离开，就在那一瞬间，王延鬼使神差将兰月搂进怀里，两颗跳动的心碰撞在一起，点燃了火花。
他们没有等到成亲那日，就提前洞房了。
事后，王延对兰月的爱意更浓了，他拿出传家宝《暮春赋》给兰月看，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传家宝，等咱们有了儿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兰月看着《暮春赋》，淡淡说道：“你说的传家宝就是一幅字画啊？我还以为是金银珠宝呢。”
王延看见兰月的表情，有点失望，他说：“你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怪你，你放心，以后我会找份正经营生，给咱们的孩子多攒一些积蓄。”
一日，王延买了一些胭脂水粉，悄悄来到秦家，想给兰月一个惊喜，却在一条胡同里看见兰月跟一个陌生男子低声谈论着什么。
王延悄悄靠近，听见了二人的谈话，兰月对男子说：“你回去告诉家主，我会在洞房夜将《暮春赋》悄悄带走，到时候，务必安排好马车在村头接应我。”
兰月的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将王延的心震碎了。原来，兰月是为了得到《暮春赋》故意接近王延。
王延死心塌地爱着兰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为了弄清兰月的真实身份，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惜花费重金请人调查秦兰月的身世。
两日之后，王延拿到了调查结果。
秦兰月原名秦如意，是罪臣之女，十岁被贬为奴，被刘啸买回家中，培养为诗妓，所以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所谓诗妓，就是专门陪那些官员文人们舞文弄墨的女子，她们通常是卖艺不卖身。
刘啸也是痴迷王氏书法的人，他费尽心机找到了王氏后人的踪迹，因为爱惜人才，不想使用强硬手段取得《暮春赋》，于是就想到了“美人计”。
他承诺，只要秦如意把《暮春赋》弄到手，就为她取消奴籍，恢复平民身份。
对付王延这样单纯的男子，对秦如意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对这个傻小子动心，她心怀愧疚，所以那天，她也算是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了王延，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交易。
得知真相的王延痛不欲生，他本想冲到兰月跟前，质问她，但是，当他看见兰月的眼神时，心中的怒火却点不起来，他甚至想亲手将《暮春赋》交给她，让她回去交差。
怀着复杂的心情，王延强颜欢笑跟秦兰月成亲了。
喝交杯酒的时候，兰月让王延多喝了几杯，她的目的，王延很清楚，但还是很配合的把酒喝了。
洞房时，也是兰月主动的，她没有察觉王延眼角滑落的泪珠。
三更时分，兰月轻声呼唤王延，见他没有反应，便起身，来到书房，顺利拿到了《暮春赋》。
就在兰月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王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说了一句：“如意，你拿的是赝品，这才是真迹。”说着，将手里的卷轴递过去。
兰月听王延喊他“如意”，心中便明白，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秦如意不免惊慌起来，说道：“相公，我，我、、、、、、”
王延打断她：“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也是个可怜人，真迹给你，拿回去交差吧。”
秦如意说道：“对不起、、、、、、”
王延再次打断她：“别说了，赶紧走吧，若是惊醒了母亲，《暮春赋》你是带不走的。”
秦如意接过真迹，转身就要离开，王延又叫住她：“外面黑，提盏灯吧。”说着便将桌上二人共同挑选的琉璃灯递到秦如意手中，然后缓缓关上房门。
一道普通的木板门，将二人分隔在两个世界。
王延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选择放她离去，也许这才是爱到极致的表现。
而秦如意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最终也是恋恋不舍离开了。
次日，王延母亲得知真相，急火攻心，三天后撒手人寰。
王延将母亲葬于西山，生无可恋，准备自我了断，没想到被路过的云游高僧救下，对他进行了一番开导，王延选择了断尘缘，遁入空门。
秦如意按照原计划回去复命，并顺利消除了奴籍，家主说：“你自由了，可以离开，也可以继续留下。”
秦如意就如同被圈养的金丝雀，日日盼望自由，笼门打开了，她却不敢飞出去，她深知外面的世界多风雨，不如继续待在笼中，享受衣食无忧的日子。
两个月后，秦如意发觉自己怀了王延的骨肉，她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她要把《暮春赋》真迹还给王延，或许看在腹中孩儿面上，他们能重归于好。
恰巧那段时间刘啸得了重疾，那幅曾被视若珍宝的《暮春赋》挂在书房无人问津。
秦如意用自己临摹的《暮春赋》换走了真迹，她一路欣喜赶到王延家，却发现已是人走屋空，看见桌上摆放着王延母亲牌位，她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秦如意四处打听王延下落，几个月后，终于在一座叫“白云寺”的庙里见到了王延。
身怀六甲的秦如意站在王延面前，轻声唤了一声“相公”，泪水便决堤了。
王延对着秦如意恭恭敬敬施礼，说道：“罪过罪过，施主切莫乱叫，贫僧法号明空。”
秦如意一手将《暮春赋》递给王延，另一手轻抚小腹，哽咽道：“我怀了你的骨肉。”
王延身体一颤，不敢与秦如意对视，依然低头施礼：“罪过罪过，贫僧已是佛门中人，红尘俗事与我再无半点关系，施主保重。”说完，转身走入庙中，缓缓关上庙门。
又是一道木门，再次将二人分隔开来。（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