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山开着车，一路心急火燎地往绮姿说的那个小区赶。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急着赶路，只是因为他从家里一出来，便发现原本的蓝天白云，已经被灰黑色的乌云遮蔽了大半个天空。
他刚上了车开了没多久，就见天空上已经是乌云翻滚，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狂风毫无章法地刮来，连带着卷起地上的灰尘，形成几个大小不一的螺旋状的灰尘带，颇像几个微型的龙卷风在翻腾着。
眼看着暴雨就要来了，走在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都想尽快赶在暴风雨之前，找到自己的避风港。
马路上的汽车拥挤着，走走停停，不时地有人按着喇叭，似乎是在催促着前面的车。汽车在刹车时亮起的尾灯，在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张俊山担心绮姿会淋到雨，想尽快地接上她，于是不停地往前挤，甚至被旁边的司机按了喇叭他也没有慢下来。
他紧赶慢赶，终于从大马路上看到了那个小区的大门。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门面，一看就是高级住宅区。
他原本想把车停在大门口处，等着绮姿走出来，可是当他看到天空中不时地闪过的耀眼的闪电，以及随之而来的从远处传来的“轰隆隆”的雷声，他知道大雨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为了不让绮姿淋雨，他决定试一试直接把车开进去。于是他急忙拐进大门前的路上，开到门口的保安室前，示意坐在里面的保安开门放行。
“你不是住在这里的吧？”里面的保安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了他不像是这里的居民，故有此问。
“我来这里接一个人。”张俊山没有直接回答，“看着要下大雨了，快放我进去吧。”
“让那个你要接的住户给我们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然后你登个记，我们才能放你进去。”里面的保安已经走到了窗口前，说着指了一下放在窗口旁边的登记簿。
张俊山没有办法，只好掏出手机给绮姿打电话。
“喂，是我呀，绮姿。我已经到了小区的大门口，保安需要你给他们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然后才能让我开进去。”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你不用开进来，你在门口等着我就行了……”手机里能听到绮姿在匆匆走路时的喘气声。
“我还是开进去吧，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不想让你淋着雨。”他说话间，抬头向阴沉沉的天空瞥了一眼，坚持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一会儿见。”绮姿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喂？ 喂？”张俊山冲着手机叫了两声，这才确定她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收起手机，对保安说：“她已经出来了，我就在这儿等她。”
“不行，不行，小区门口是不允许停车的。”保安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你看看你，我只是来接个人，你又不让我进去；我在门口等吧，你又不让我停在这里等，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了？”张俊山觉得很不爽，于是开始反击了。
站在窗口的这个保安刚要开口，却听到里面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保安说话了。
“我们这也是按照规定行事的，小区门口是不能停车的，这是个安全问题。不过，你可以停到马路对面的那些商店前，然后回来登个记，我们可以让你走进去接人，怎么样？”
张俊山听他如此一说，觉得这个折衷办法还能接受，便谢了两个保安一声，接着掉转车头，右转驶上眼前的大马路。到了前面的拐弯处，等绿灯一亮，再左转驶上了反向的车道，在小区马路对面的商店前停了下来。
就在他刚要开门下车之时，只见四周忽然一亮，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四周，接着就是一阵“轰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雷声而来的，则是大颗大颗的雨点儿，“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挡风玻璃和整个车身，瞬间四周就被这大自然的乐曲给淹没了。
因为从家里出来时，他并没有带上雨伞，他便回身在车里搜索了一下，发现了自己的那件深蓝色的夹克衫扔在后排车座上，便急忙探身过去，一把抓了过来。
他把夹克衫披在头上，推开车门，便冲进了滂沱的大雨中。
他来到了过马路的路口，找准了空隙，横穿马路来到了小区的门口。门口的保安让他进了保安室，在登记簿上登了记，便放他进去了。
张俊山双手撑着顶在头上的夹克衫，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只见道路两边都是高耸的住宅楼，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不过他记得刚才绮姿在电话中说过，她很快就到了，于是一边冒着雨往前走，一边四处查看着。
大雨中，四周除了偶尔有汽车驶过外，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对他来说这反而更容易寻找了。
他刚走了没多远，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一手护着斜挎在身上的挎包上，另一只手遮在额头上护着眼睛，正急匆匆地朝着小区大门口快步走来。
这不正是绮姿吗！
他兴奋地迎上前去，喊了一声：“绮姿。”便快步走到她身边。看着浑身淋透了的绮姿，他感到十分心疼，急忙把顶在头上的夹克衫拉过去，帮她遮挡风雨。
“你怎么进来了，张老师？”绮姿一见到他，两个嘴角微微上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快进来，快进来！”张俊山一边说着，一边把夹克衫伸过去，遮挡在她的头上。“我怕你淋到雨就进来了。看看，都淋透了，你冷不冷啊？”他关心地问道。
听他这么说，绮姿心里感到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
“走路走得比较急，还不觉得冷。”她伸出右手，撑起夹克衫的右侧一边，与张俊山并肩边走边说道。
“保安不让我开进来，我把车停在马路对面了。”张俊山左手撑着夹克衫的左侧一边，右手搭在绮姿的后背上，两个人肩并肩，快步朝着小区大门口走去。
张俊山走着走着，忍不住斜眼瞥了一眼绮姿的胸部。只见她的连衣裙早已淋透了，湿漉漉地粘在身上，胸前藏在连衣裙下的那肉色的胸罩已经清晰可见了。
他条件反射般地心跳加快，血往上涌。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咽了一下口水。
此时他与绮姿几乎贴着身子，他能闻到她头上洗发水的香味儿，每吸一口气，他都感到浑身愉悦。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觉到了。
他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时，还是与雪婉在一起的时候了。
他多么希望就这样搂着绮姿，两人撑着夹克衫，相互依偎着，脚踏雨水，能多走一会儿呀。
可是，他们二人很快就来到了门口的保安室前。张俊山敲了敲窗口上的玻璃，窗口被打开后，他在登记簿上写下了离开的时间，便带着绮姿横穿马路，来到了停在商店门口的汽车旁。
张俊山一个人撑起夹克衫遮挡在绮姿的头上，接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先上了车。
他想起来自己打网球的网球包就放在后备箱里，于是跑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网球包里抽出打球时用来擦汗的运动用的大毛巾，“哐”地一声合上了后备箱箱盖，然后急忙钻进了汽车。
“快，用毛巾擦擦吧。”他屁股刚坐定，就把毛巾递给了绮姿。
“哎呀，你车里还放着毛巾呐……”绮姿看见递过来的干燥的毛巾，不禁喜出望外。
她伸手接过毛巾，先擦了擦脸和胳膊，接着便开始用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长发。
张俊山从自己的头上取下那件早已湿透了的沉甸甸的夹克衫，起身扔到了后车座上，然后坐好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旁的绮姿，看着她一会儿侧过头去揉搓着头发，一会儿又将头转回来揉搓着另一侧的长发。
张俊山看得简直像着了迷一般，他的眼神里柔情似水，充满了爱意。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绮姿似乎发现了他那异样的神情，随口问道。
听她这么一问，张俊山如梦初醒，慌忙把目光从她的脸上和身上移开了。
“你太吸引人了，哪个男人看到你都会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他微微侧过头去，目光落在了绮姿面前的储物箱处，不敢再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看了。
“那 ——跟你的初恋相比呢？”绮姿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来，弄得张俊山措手不及。
他想了想，这才缓缓地回答道：“你…… 你跟她长得很像……”
“真的？”绮姿猛然放下毛巾，转过头来，看着张俊山，又道：“那——你看见我，是不是总会想起她？”
“嗯—— 一开始时是这样的，后来就不是这样了。”张俊山平静地回答道。“你们俩虽然长得很像，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你们俩的性格就很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