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光灯在三脚架上投下冷白的光,我对着镜头调整耳麦,玻璃桌面上的面霜在微距镜头下泛着可疑的光泽。
指尖划过膏体表面,指腹碾过颗粒时的粗糙感让我皱眉,这哪儿是宣称的 "深海胶原",分明是工业明胶兑了香精。
“姐妹们看好了,” 我举起载玻片对准镜头,显微镜里的颗粒像碎掉的塑料片,“真正的胶原纤维在 400 倍镜下是网状结构,而这个” 对着镜头扯出冷笑,“连我奶奶熬的猪皮冻都不如。”
弹幕瞬间沸腾,满屏的 “避雷”“霏姐飒爽” 刷得屏幕发亮。
我余光扫过监控屏,助理在导播间比了个 “OK” 手势,示意实时观看人数突破三十万。
正要继续,私信箱的红点突然跳动,像滴在白纸上的血珠。
点开私信的手指顿在半空。
泛黄的汇款单照片上,“沈建国” 三个字洇着墨痕,收款人 “程素芳” 的名字刺得人眼疼。
金额 20 万,日期 1998 年 3 月 15 日 ,和我腕间链坠的刻字分秒不差。
无名指根的星形胎记突然发烫,我下意识摩挲金属链坠,冰凉的触感刺得指腹发疼。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我对着镜头勉强笑了笑,“记得点击右下角举报按钮,让虚假宣传无处遁形。” 关掉直播的瞬间,后颈的冷汗已浸透衣领。
玄关的感应灯在踏入时亮起,牛皮纸袋躺在脚垫上,邮戳模糊不清。
撕开的瞬间,几张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的 “沈建国意外身亡认定书” 让心跳漏了半拍。
日期是 1999 年 3 月 10 日,可养母的病历本上,那天分明记录着她在市一医院进行心脏瓣膜置换手术的详细过程。
“不可能,” 我捏紧文件,纸角扎进掌心,“手术同意书上还有我签的字。”
病历本里夹着的费用清单飘落,日期与死亡证明仅隔三天,医院的红章盖得格外清晰。
厨房传来纸张燃烧的噼啪声时,我正盯着电脑里的户籍档案。
养母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晃,她正把一叠文件往炉子里塞,火苗窜起的瞬间,我看清半张纸角:“沈建国遗产分配方案” 下,“程素芳”“林小羽” 的名字并列,各占 50%。
“妈!” 我冲过去抢下剩余文件,纸边已被火舌舔成焦黑。养母转身时,围裙上沾着细碎的纸灰,眼神里面充满惊恐的神色:“小羽你听妈妈解释”。
炉子里的火映在她的脸,我看见她无名指根的淡色印记,和我手腕内侧的星形胎记一模一样。抢出的半张纸上,分配方案的落款日期赫然是 1998 年 3 月 15 日,与汇款单、沈清欢的生日完美重合。
在深夜的台灯投在相簿上暖黄的光,十岁生日照里的养母笑得温柔。
她搂着我的肩膀,身后的背景墙印着 “星港贸易 2008 年挂历”,沈氏集团的子公司同名。
那时的她手腕光秃秃的,后来总戴着的翡翠手镯,此刻正躺在衣柜深处的首饰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