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七个女人
照片在沈雨桐手中微微颤抖。被红笔圈出的那个女人约莫三十岁，站在林世诚身旁，穿着与其他女人相同的黑色丝袜，但表情截然不同——其他人或微笑或妩媚，唯独她冷若冰霜，眼神锐利如刀。
"查查这个女人是谁。"沈雨桐将照片递给技术科的小张，"重点比对林世诚二十年前的人际关系。"
程诚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你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第七个'？"
"林世诚说'第七个还活着'。"沈雨桐指着照片背面的字迹，"这不是他的笔迹。有人——很可能是这个女人——在向我们传递信息。"
两小时后，结果让所有人震惊。照片中的女人叫周敏，是林世诚的第一任妻子，在1998年——第一起谋杀案发生前一年——突然失踪，官方记录显示她移居国外，但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
"更奇怪的是，"小张调出档案，"周敏是东江大学心理学副教授，专攻催眠和心理操控。"
沈雨桐与程诚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巧合太过明显。
"查查她和李雯的关系。"沈雨桐说。
调查结果显示，周敏和李雯曾是大学同学，更是闺蜜。在李雯认识林世诚前，周敏已经与他秘密结婚。
"所以时间线是这样的，"程诚在白板上梳理，"周敏先嫁给林世诚，然后介绍闺蜜李雯认识他。林世诚出轨李雯，周敏失踪..."
"然后李雯成为林世诚的情人和谋杀工具。"沈雨桐接上思路，"但周敏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出现？"
程诚突然想到什么："林世诚的地下室！那些照片中有一张很特别——一个穿黑丝袜的女人站在镜子前，但镜子里没有她的影像！"
他们重新检查证物，果然找到那张照片。技术处理显示，照片被人为修改过，原镜中应该有一个女人——很可能是周敏。
"她一直在场，"沈雨桐恍然大悟，"看着李雯和林世诚杀害那些女人，包括我母亲。"
"复仇动机足够强烈。"程诚点头，"二十年后回来，操控林思思模仿作案，最后除掉李雯和林世诚。"
沈雨桐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冷静而清晰：
"沈博士，你比我想象的聪明。我在圣玛丽教堂等你，一个人来。否则程队长会像你母亲一样死去。"
电话挂断。沈雨桐脸色煞白。
"是她？"程诚问。
沈雨桐点头："她知道我们会查到她，这是邀请函。"
"太危险了！"程诚反对，"我们申请搜查令，组织警力..."
"来不及了。"沈雨桐摇头，"她说了'否则程队长会死'，就像李雯威胁的那样。她了解一切，包括我们的关系。"
程诚沉默片刻："那就按计划行动，但这次——我们一起。"
圣玛丽教堂是东江市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年久失修，被列为危房。沈雨桐推开斑驳的木门，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长满杂草的走道上。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人站在祭坛前，背对着他们。
"周教授。"沈雨桐出声。
女人缓缓转身。她约五十岁，保养得宜，面容与照片中变化不大，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她手中握着一把银色小手枪。
"我猜你不会一个人来。"周敏微笑，"程队长，久仰。"
程诚挡在沈雨桐前面："周敏，你因涉嫌谋杀被捕。"
周敏轻笑："谋杀？不，程队长。我只是让罪有应得的人得到惩罚。"她看向沈雨桐，"你母亲本不必死，如果她没发现那些照片。"
沈雨桐强迫自己冷静："你操控了李雯。"
"我教会她看清林世诚的真面目。"周敏纠正，"她以为林世诚爱她，其实他只是利用她。就像他利用所有女人一样。"
"包括你？"沈雨桐问。
周敏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我是不同的。我发现了他的'艺术'——那些被他杀害的女人照片。他求我理解，说那是最高形式的艺术。"她的声音变得尖锐，"然后他试图对我做同样的事。"
她解开领口的丝巾，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的'作品'差点完成，但我活下来了。在地下室躺了三个月，听着他带其他女人回来，听着他教李雯如何杀人。"
沈雨桐胃部一阵绞痛。这个女人的疯狂背后是真实的痛苦。
"所以你策划了复仇。"程诚说，"等待二十年，让李雯和林世诚自相残杀。"
"正义需要耐心。"周敏举起枪，"现在，只剩最后一个环节——林世诚最爱的作品。"她瞄准沈雨桐，"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不是沈雨桐。程诚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她，子弹擦过他的肩膀。沈雨桐趁机拔枪射击，击中周敏持枪的手。
周敏痛呼一声，枪掉在地上。她却没有逃跑，反而大笑起来："完美的结局！林世诚在监狱里看着心爱的人一个个死去！"
程诚忍痛上前制服她："不，他会活着，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知道他的'艺术'彻底失败。"
警笛声由远及近。周敏被按在地上，却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林世诚教会了我很多...包括如何培养'艺术家'。"
沈雨桐心头一凛——她在暗示还有更多模仿者？
一个月后，案件正式结案。周敏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但法庭认定她具有刑事责任能力，判处无期徒刑。林世诚则因连环谋杀罪被判处死刑。
结案那天，沈雨桐独自来到母亲墓前。二十年来第一次，她感到真正的平静。
"我抓到他们了，妈妈。"她轻抚墓碑，放下一束白玫瑰，"不只是李雯，还有背后真正的恶魔。"
身后传来脚步声。程诚站在不远处，肩膀上的伤已经结痂。
"抱歉打扰你。"他说，"只是想确认你没事。"
沈雨桐微笑："我很好。事实上...比很久以来都要好。"
程诚走到她身边，也放下一支白玫瑰："你母亲会为你骄傲。"
他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微风吹过墓园，带来远处花香的清新。
"周敏最后那句话，"程诚突然问，"你认为是真的吗？还有模仿者？"
沈雨桐摇头："心理操控需要特定条件和对象。林世诚和周敏那样的组合...不常见。"
"但并非不可能。"程诚坚持。
沈雨桐看向远方："那就来一个抓一个。"她转向程诚，"有兴趣做搭档吗？"
程诚笑了："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搭档了。"
"我是说...更长期的搭档关系。"沈雨桐的脸微微发热。
程诚愣了一秒，随即笑容扩大："沈博士，你这是在约我吗？"
"只是职业建议。"沈雨桐故作严肃，但嘴角上扬，"当然，不排除其他可能性。"
程诚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接受所有可能性。"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二十年的阴影终于散去，前方道路虽然未知，但至少——他们不再独行。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