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木偶大师
东江市老剧院废弃多年，斑驳的墙面上还残留着二十年前的演出海报。沈雨桐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程诚持枪跟在她身后，警惕地扫视四周。
"确定是这里？"程诚低声问。
沈雨桐点头："林世诚和李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当年在这里拍过一组照片。"
手机定位显示林世诚最后信号来自这附近。自从在明珠大酒店发现那个诡异的浴缸后，已经过去了六小时，林世诚音讯全无。
剧院内部昏暗潮湿，座椅大多破损，舞台上的红色幕布褪成了粉白色。沈雨桐的目光被舞台中央的一样东西吸引——一个等人高的木偶，穿着黑色长裙，脖子上缠着一条黑丝袜。
"李雯的造型..."沈雨桐喃喃道。
程诚上前检查木偶："是空的。"他翻找了一下，"等等，里面有东西。"
他从木偶身体里取出一张照片。沈雨桐凑近看，呼吸一滞——照片上是年轻的林世诚，正在为一个穿黑裙的女人调整姿势，而那女人赫然是李雯。照片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是1999年5月，就在第一起"黑丝杀手"案件前三个月。
"他一直操控着她。"沈雨桐突然明白了，"李雯不是主谋，林世诚才是真正的'黑丝杀手'！"
程诚皱眉："但李雯已经承认杀害我母亲和其他人..."
"她承认的是杀害，但没说自己是主谋。"沈雨桐快速思考，"想想看，所有受害者都与林世诚有关，所有作案手法都源自他的摄影作品。李雯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杀人。"
一阵缓慢的掌声从舞台上方传来。两人猛地抬头，看到林世诚站在二楼灯光控制室，面带微笑。
"精彩的推理，沈博士。"林世诚的声音在空旷的剧院回荡，"可惜晚了二十年。"
程诚立即举枪："林世诚，你因涉嫌谋杀被捕！不要动！"
林世诚不慌不忙地走下楼梯，双手摊开表示无害："程队长，别紧张。我只是来取些旧物。"他指了指舞台角落的一个皮箱，"那些是我和李雯的回忆。"
"你操控李雯杀了那些人，包括我母亲。"沈雨桐声音颤抖，"为什么？"
林世诚在距离他们十米处停下，表情近乎慈爱："你母亲很特别，小雨桐。她发现了我的小爱好，威胁要报警。"他叹了口气，"我本想说服她，但李雯太冲动了。"
"你利用了她的痴迷！"沈雨桐握紧拳头。
林世诚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艺术需要牺牲。李雯有天赋，但缺乏方向。我给了她目标，让她成为我作品的一部分。"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那些女人在最后一刻的恐惧...是最纯粹的艺术。"
程诚上前一步："李雯现在在哪儿？"
"哦，她完成了最后的表演。"林世诚微笑，"就在你们闯进酒店前，她从1808窗口跳了下去。十八层，很完美的数字，不是吗？"
沈雨桐胃部一阵绞痛。李雯或许是个杀人犯，但也是被林世诚扭曲的受害者。
"你杀了她。"沈雨桐说，"就像你杀了我母亲。"
林世诚的表情突然变得危险："不，你母亲是李雯杀的。就像那四个女孩是林思思杀的。而我...永远是清白的。"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不动手。"
照片飘落在地，上面是年轻的沈雨桐母亲，脖子上缠着丝袜，与二十年后的受害者姿势一模一样。
沈雨桐的视线模糊了，二十年的痛苦化作一声怒吼："你这个怪物！"
林世诚突然冲向舞台侧门。程诚鸣枪示警，但林世诚已经消失在门后。他们追过去，发现一条通往地下室的狭窄楼梯。
"小心，他可能 armed。"程诚压低声音，率先走下楼梯。
地下室堆满了老旧的道具和服装。昏暗的灯光下，黑色丝袜像蜘蛛网一样挂在各处。最深处有一个小舞台，上面放着一台老式幻灯机。
幻灯机突然亮起，墙上投射出一张照片——年轻的沈雨桐母亲，被丝袜勒住脖子的瞬间。沈雨桐踉跄了一下，程诚扶住她。
"欢迎来到我的画廊，沈博士。"林世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这里收藏着所有我最爱的作品。"
又一照片闪现——李雯站在某个受害者身旁，手持黑丝袜。
"李雯以为她在为我复仇，其实只是我的创作工具。"林世诚的声音忽远忽近，"她那么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包括杀死自己的姐姐。"
沈雨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女人？"
"因为她们不完美！"林世诚突然从阴影中现身，手中多了一把枪，"她们承诺做我的缪斯，却都背叛了我！你母亲最过分，她偷走了我的底片要挟我！"
程诚立即举枪对准他："放下武器，林世诚！"
林世诚充耳不闻，眼中只有沈雨桐："你知道吗，小雨桐？你母亲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求我放过你。"他歪着头，"我答应了，因为我想看看你会长成什么样子。果然...你和她一样美丽，一样固执。"
沈雨桐突然明白了："那条短信...你知道蝴蝶发卡的事，因为你在现场！"
林世诚微笑："聪明。我一直在关注你，看着你成为犯罪心理学专家，看着你追查这个案子..."他举起枪，"完美的结局，不是吗？女儿追寻母亲的脚步，直到..."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不是沈雨桐。程诚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倒她，同时开枪击中林世诚的肩膀。林世诚的子弹打碎了头顶的吊灯，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程诚用身体护住沈雨桐，一片碎玻璃深深扎入他的后背。
"程诚！"沈雨桐惊呼。
"我没事..."程诚咬牙站起身，枪仍指着林世诚，"别动！"
林世诚捂着流血的肩膀，却出人意料地笑了："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突然按下墙上的一个开关，整个地下室的丝袜同时燃烧起来，"我的作品应该在最灿烂的时刻结束！"
火势迅速蔓延。程诚拖着林世诚往外冲，沈雨桐紧跟在后。当他们跌跌撞撞冲出剧院时，消防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已经响彻街道。
林世诚被按在地上戴上手铐，却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游戏才刚开始，小雨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