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半盏茶功夫,樱儿端了饭菜进来,尚青云见了忙问:“樱儿,你飞出去追到那鬼怪没有?”
“少爷,你又发烧了?”樱儿只当他在说胡话,放下托盘,就来摸他额头,“这也没烧啊?怎么还在说胡话?”
“刚刚有人在屋顶说话,你喊他‘不要走’,跑出了门,驾云飞去追赶,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尚青云言之凿凿。
“我又不会分身术,”樱儿摇摇头,把饭菜安顿到尚青云床前,“我一直在茶房后厨,嘱咐老刘,李妈,按夫人叮嘱的,炖煮些清淡的东西给你吃。再说我要会飞,还用在你家做这些杂事?来,赶紧趁热吃了。”
尚青云拍拍大脑袋,“那——我是睡迷糊了?做了白日梦?”疑疑惑惑地端起了饭碗。
“十有八九。你天天不是一捧起书就打盹吗,现在病刚好,肯定又犯困了。”樱儿边说边给他整理床铺,理了半天,怎么也没看见那柄镜子,转身问尚青云,“那道士给你的宝镜呢?”
尚青云吃得头也不抬:“刚才做梦的时候,被鬼怪收走啦!”
“少爷,你可别吓我!”樱儿吃惊不小。
“呃——”尚青云眨眼间将饭菜汤水一扫而光,放下饭碗,打了个饱嗝,拍拍肚皮,“我刚才明明和你一道看镜子,看着看着,镜子被屋顶的鬼怪收走,我见你驾云飞出去追,你却说我做梦。现在你又问我镜子去哪儿了?樱儿,我都被你搞糊涂啦!”
“我的少爷,我才真正被你搞糊涂了!”樱儿急得直跺脚,“镜子不见了?这可出大事了,那道士临走说……”
“说什么?”
“他说千万收好,如果坏了丢了,就会——”樱儿忽然想到道士的告诫,急忙收住口。转身跑出房,往尚夫人那边去了。
那个腾云追出去的“樱儿”,不用说自然是馋猫啦。她在云层之上追赶了一会儿,就见前方有人一瘸一拐地踏云而行。
“那位神仙,请留步。”
那瘸腿道士站定了,回过身,看着馋猫赶到面前:“这位小姑娘,有何见教?”
馋猫做了个揖:“请问阁下是哪路神仙?”
“哈哈哈!”瘸腿道士仰面大笑,笑着笑着,就显出了真身,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一只腿跛着,拄着根黑铁拐,背着个大酒葫芦。
“你,你是八仙里的铁拐李?”馋猫认出了他。
“哈哈哈,正是区区在下。”
“多谢大仙,搭救大头。”馋猫礼数倒是周全。
“不必多礼,举手之劳。”
“那面宝镜原来是大仙收回了?”
铁拐李摇摇头:“不是我收,乃是天收。”
“请问大仙,那面镜子,有什么玄机吗?”
“唉,说起来,这可是点化你那伙伴的机缘啊。”
“咦?怎么说?”
“你那位伙伴,虽说是从天界堕入凡尘,直接进入六道轮回,没趟过忘川,也没在奈何桥上喝过孟婆汤,但一进入轮回,投生转世之后,之前前缘往事就如幻梦一场,若没有机缘点悟,便不会记起一星半点……”
“这么说,大头忘了我们?”
“正是。”
“那镜子是……”
“那是点化他记起前世,镇守元神的法器,我受太白金星托付,已经叮嘱他只能照正面,不能照反面,可惜他执迷不悟。”
馋猫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们这些神仙,就是矫情。弄个单面镜不行吗,非得用双面镜,多此一举。
“小仙家,机缘有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铁拐李说着要走。
馋猫赶忙拉住他,“那,大头就再没有机会恢复记忆了?”
“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了。”铁拐李又叮嘱道,“不记前尘,他就和你们因缘断绝,永世相忘,他的法力也一直封印,不复苏醒。”说着转身要走。
馋猫拉住他不肯放手,“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神仙就爱卖关子,当面说半截话,背后留一手,这才显得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嘛!好啦,咱们好歹也算自己人,这一套就免了吧。你一定还有帮大头恢复记忆的法子,不管什么玄机法术,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会泄露一个字。”
“你这小丫头,休得歪缠,”铁拐李不耐烦地甩开手,正色道,“绝无他法,天意如此。”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那伙伴,此次重病一场,元神大损,如今没有法器护身,恐怕这几日就有大难临头,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啊?什么?”馋猫还要再问,铁拐李已不见了踪影。
“完了完了,这回摊上大事了!”馋猫冲进客栈房间,却看到大伙儿全都瞪眼看着她,好像完全不认得她。
“你不是大头身边的小丫鬟吗?”猴子指着她说。
“你跑来找我们,有事?”二傻问。
细心的灰姑娘担心起来,“难道大头又……”
馋猫这才想起自己变化了,没恢复原身。
看她变回来,眼镜笑道:“还是刚才有点女孩样子。”
馋猫翻翻眼,此刻没心情和他抬杠,将铁拐李的话全都告诉了大家,说完两手一摊,“你们说,这可咋办吧。”
大伙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