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门前,站着一个少年郎,他身后站着的太监怀里抱着刚从御书房领回来的几十本奏折。抬着头,看着东宫里面。
直到看见老皇帝江厚民迈步从侧边寝宫走出,太医急匆匆进了门去,又满面笑意地出来后,少年郎才转过身去,朝着皇城外走去。
少年脚步轻盈,步履稳健,意气风发。
身后的太监则是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来在皇城宫门口,少年回头看了看朱雀门上鎏金的大字,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摆了摆手,示意宫门两边拱手行礼的禁卫免礼,少年直走向宫门一侧停着的马车。
身后的太监脚步匆匆跟了上来,刚走到近前,却见少年郎掀开了轿帘,探出半张略带歉意的脸。
“劳烦公公将奏折送到我府上,我要出去一趟。”
太监愣了愣,还未及他点头,车驾就已经动了,朝着朱雀大街走去。
坐在车里的少年微闭双目,听着拉车马儿哒哒的马蹄声,听着车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的声音,脸上那唯一的一点笑意消失。再睁眼,已是满脸杀意。
“去大理寺死狱。”少年郎冷声说。
驾车之人没有答话,只是扯了扯缰绳,马车调转了方向。
大理寺死狱,新朝最严密的监狱,这里关押着的,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就是杀人放火的首恶,还有就是即将处死的犯官。
众人皆知大理寺昭狱专审刑狱九死一生,却不知大理寺死狱十死无生。
少年郎一路畅行无阻,大理寺卿见是凉王世子驾到,虽然为难,但还是开门放行。
通过密不透风的十数道封锁,顺着向下的台阶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穿过昏暗潮湿的甬道,终于是抵达了位于底下数十丈的死狱关押死囚的牢房。
死狱不大,一条甬道贯穿,顺着墙边的火烛能从头看到尾,不过几十间牢房。
甬道尽头徐徐凉风吹来,夹杂着古怪的气味吹得墙边的火光摇曳。
靠近出口的位置两间开放的空间,几张桌椅,几盏油灯,两个守卒坐在墙边,靠着墙壁昏昏欲睡。
“世子殿下到!”领路的是大理寺的死狱狱监,高呼一声后,声音顺着狭长甬道传出去老远。
靠墙打盹的两个狱卒一瞬间醒神,匆匆来在跟前,跪伏在地。
“多谢狱监,你且回吧。”
狱监犹豫一二,但还是点了点头,临走前给两个狱卒使了个眼色。
狱监离开,背后传来脚步声,少年看向依旧跪着的两人,淡淡开口:“马宏远关在哪里?”
“会殿下的话,天字十三号。其亲眷顺位,分别关押在十四至二十七号。”其中一个狱卒详细介绍。
得了位置,少年一言不发,两个狱卒既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听着少年的脚步声走远。
死狱牢房门前都挂着木牌,上面详细标记着牢房的编号。
从一间又一间牢房走过,牢房内的人只是抬眼,眼神空洞,有许多身上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股又一股粪便夹杂着腐臭的气味让人头脑发胀。
这里许多犯人都是最近关押进来的,有些甚至只是进来一夜,此时也已经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终于,他在中间位置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穿着破烂囚服的马宏远,这位曾经的大理寺少卿曾无数次在这大理寺死狱审讯犯人,但却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被关在这里的一天。
马宏远浑身是伤,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已是血肉模糊了。
马宏远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年,少年也死死地盯着他。
忽然,少年朝着他不屑地一笑,然后冰冷的说:“把天字十四号牢房打开!”
尚还跪在入口处的两名狱卒哪里敢耽搁,弹簧般跳起,从墙壁挂着钥匙的木架上取来钥匙,匆匆跑到近前,赶紧把牢房门打开。
天字十四号,关着的是马宏远的庶子,是他现在仅存的子嗣,此时不过十几岁,还以为自己要被放出去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这个孩子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浑身的伤口。
“殿下,请!”开门的狱卒弯腰让行,另一名则是跟着少年进了牢房,他们不敢让世子在这里有任何的不妥。
死狱关押都是必死之人,天晓得必死的囚犯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孩子,但他们不能赌。
所以,进了牢房,那狱卒就把手按在了刀把之上。
“殿下!殿下!求您放了我吧,求您放了我吧!”那孩子跪着爬了过来,一边爬一边哭,声音凄厉,满是恐惧。
隔壁不远的牢房关押的应该是这孩子的母亲,此时已是趴在了栏杆上,哭得撕心裂肺。
少年看着那孩子越来越近,眼中嫌恶的神色一点也不掩饰,在那孩子快要靠近腿边的时候,一脚踹在对方肩头,那孩子像个皮球一般,被踢了出去。
少年转头看向依旧蜷缩在角落里的马宏远,眼神中满是挑衅,不远处孩子的母亲哭得更加凄厉。
马宏远则是双目血红,死死地盯着少年。
少年嘿嘿一笑,笑声在这逼仄的牢房里显得阴森又恐怖。
那孩子终于意识到这个人不是来救自己的,也断然不会救自己,疯了似的朝着墙边爬。
少年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那孩子的头发,连拉带扯地将不断挣扎的孩子按在了靠近马宏远牢房的栏杆上。
不消多说,只是给了身边狱卒一个眼神,对方就能会意,上前按住了那孩子。
少年伸手,扯住那孩子的胳膊,眼神死死盯着马宏远,然后猛地向后用力一掰,随着一声令人骨头都发酸的断裂声隔着血肉传来,那孩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不远处牢房的妇人已经哭得瘫倒在地,肝胆剧烈。
马宏远的气息越来越重,少年看见了对方血肉模糊的双手钻圈,一双眼睛连带着那副表情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
少年没有停手依旧笑着,笑声让站在一旁的狱卒牙根都打颤。
将孩子那右手丢下,软踏踏地垂在身后,听着那孩子已经模糊不清的求饶声,少年伸手探到前面,朝着那孩子的眼窝就要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