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说:
“对于鄂侯的大军压境,虎方人可一点也不怯,当时的虎方国首领领兵北上,双方就隔着滚滚长江南北对峙,直至商王帝辛第一次讨伐彭国的战争结束。”
维齐问:
“您的意思是,当年的鄂人与虎方人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战斗。”
白熊道:
“对,虎方人兵抵长江是声援炎帝系的彭人,但他们不是炎帝的后人,没有冒险跨江攻击鄂人;至于鄂人,忌惮虎方人的战力,也没有轻举妄动跨江南下,毕竟,商王帝辛给鄂侯的任务是监视、牵制虎方人。”
维齐说:
“呵呵,那虎方人就是收好处不办事。彭人可是传授了他们最先进的炼铜术。”
白熊补充道:
“更夸张的是,其他有份参加彭人祭祀炎帝活动的部落首领,对商王军队的南下噤若寒蝉,肯为彭人出兵的只有庸人。”
维齐道:
“这个很容易理解,商军强大,方国首领们趋利避害。”
白熊继续说:
“那一年,商王帝辛选择春天出兵,因为春天的汉水流域干旱少雨;若在雨季出兵,彭人与庸人会利用充沛降水形成的密集水网抗击商军。另一方面,庸人的行动很迅速,他们得知商军进抵南阳盆地后,第一批精锐部队沿着干旱的汉水河谷发兵彭国,响应彭人的求援。”
南阳盆地,由汉水支流丹江、白河、唐河等河流冲积形成,土地肥沃,乃传统粮区;它还是交通枢纽:
向北,可进入中原;
向西,可溯汉水入汉中地区(先要征服彭庸两国);
向南,可顺流直抵江汉平原;
向东,商军可劫掠淮夷。
情报贩子白熊继续说道:
“庸、彭两国所处山区,一方面易守难攻,一方面没有商王太看重的资源。庸人控制的大型绿松石矿,远不如东夷的海贝铜矿海盐等资源。相传,鉴于开战前的商人与庸人存在着上百年的绿松石贸易,商王曾委派常年跑货庸国的南阳地区商人,试图用封爵劝降庸王,使庸军撤离彭国,达到分化庸彭联盟的目的;然而,派出去的南阳商人还没见得着庸王,就被彭人砍头了。”
“眼看分化瓦解无效,商王选择马上开战。如您所知,彭庸两国位于大巴山、武当山、神农架三大山系交汇处,四周被褶皱山脊包围,山地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形成天然防守屏障,只有两国都城的核心区域则处于山间凹槽地带,地形相对低平。据此,聪明的商王帝辛一上来就采取火攻彭国。
维齐问:“火攻?”
“嗯。南襄隘道(彭国控制区)春旱夏涝,在春季盛行东风……这是我所听过的彭人将领所描述之战场场景——
“风助火势,烈焰舔舐着彭国群山的轮廓。东风裹挟着焦土的气息呼啸而过,远方,商军青铜戈矛的寒光在浓烟中忽明忽暗。当第一簇火苗窜上山顶的油松,整座山脊仿佛被无形巨手撕开了地脉,青翠林海转瞬化作翻涌的火浪,千年古木在爆燃中扭曲成通红的骨架,惊起的鸟群尚未触及云端便化作纷扬的灰烬。 我们彭人在山林布置的鹿角木寨在火墙后发出脆响,埋伏的箭手被热浪逼出岩穴,我那兽皮甲胄上的铜钉在高温中熔成滚烫泪滴……山涧蒸腾起连绵白雾,逃亡的獐鹿与我手下的士兵在悬崖边相撞,坠落的惨叫混着燃烧的松脂坠入深渊……大火烧了七天七夜;火灭后,大地黑压压一片的,被焚烧过的山脉没有一个活着的动物,商国士兵沿着河滩裸露所形成之天然行军通道,朝着我们的彭国都城快速穿插……敌众我寡,失去山林掩护的我们唯有退守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