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巾才几个钱，你每周省十几块不就能买了”
邹慧开始节食攒钱，每天中午买三块的酱香饼沿着围墙阴影小口吞咽，晚上趴在课桌上装睡，直到教室椅子拖动的响动出现，才敢让空荡的胃袋发出哀鸣。
一开始很饿，但是很快邹慧就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 ，因为每天如此，身体早就习惯了，后来酱香饼的油腥味突然变得令人作呕，她就不再出去，像片枯叶蜷缩在教室角落。
她偶尔会看见同学带一大堆好吃的，空气里的味道挑逗她的味蕾，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可怜，眼泪染了半张脸，无人发现
十几块十二片的卫生巾一大把，几块钱一百片的卫生巾也绰绰有余，攒钱不再只是为了买卫生巾，邹慧也不知道攒钱干嘛，只是钱握在手里很踏实
金钱的欲望越来越大，她拿着手机浏览朋友圈，空间动态，那部手机是哥哥的，封闭在家邹慧就靠它上网课，哥哥死了，手机就归她
朋友圈里的同龄人正在分享日料店的九宫格，伍鱼梓的新动态跳出来：是张美容院做脸的视频
伍鱼梓和邹慧差不多，不同的是她攒钱是为还做脸的分期，伍鱼梓脸上的痘痘很多，身小头大，她为了消痘印花6千多做脸，这是笔不小的费用，伍鱼梓不敢跟家里说，靠着每周两百多和邹慧一起省吃俭用，还会从家里带饭盒，陆陆续续还钱
晚上，邹慧被伍鱼梓拉进暗角
“你想不想赚钱?”
伍鱼梓抛出的话让邹慧一懵，下意识反问
“什么挣钱?”
“就是晚自习跟我一起去K吧端酒 ，一小时50块”
K吧是学校附近的酒吧，伍鱼梓最近经常逃课去
伍鱼梓看她还在犹豫，又说
“不止五十，偶尔客人还给消费，有人一晚上能拿几万呢，我做脸又欠债了，你看，这些痘印还没消，我得还分期，你陪我一起呗，还能挣点小钱”
五十对邹慧来说不是笔小数目，可是晚自习逃课被发现了怎么办，她在心里揣摩，伍鱼梓又说
“我昨天挣了二百五呢，再挣一个月就能吃顿好的啦……”
邹慧心动了，与其在教室发呆，不如去挣这钱
“我们要穿着裙子，有时候客人会点人陪酒，但是没关系，那的老板很好，不会予许客人动手动脚的”
K吧
“我去，好可爱，好性感!”
伍鱼梓夸张的手舞足蹈
深夜的酒吧像只荧光水母，舞池蓝紫光线里浮动着烟味与荷尔蒙。邹慧盯着更衣室镜子，及膝黑裙裹着营养不良的躯体，锁骨凸起处卡着蕾丝花边。
邹慧从没穿裙子，也没见过穿上裙子的自己可以用性 感可爱来形容，镜子里的人肌肤很白，邹慧努力欣赏其它地方，发现眼睛下方深深的黑眼圈，笑起来皱纹就堆上去，简直是……丑陋
邹慧不相信伍鱼梓的评价，她觉得任何人对她容貌身材有利的评价都是假情假意，她缩在众多小姐的后面，酒吧很吵，伍鱼梓说台上跳舞的赚得更多，那些女人扭动蛇蝎身材，纵 情而舞，邹慧咽了咽口水，心里燃烧一片大火
她们的工作是端酒去包间，偶尔会留下来倒酒
第一次被摸大腿时，她数着客人塞进领口的两张纸币，想起童年的大叔，那次她得到一瓶汽水，这次是能买二十瓶汽水的钞票。舞台射灯扫过，她看清了那些抚摸的手——有的戴着婚戒，有的指甲缝里嵌着机油，和她爷爷常年洗不净的手一模一样。
短短六天，邹慧就挣了七百百多，她第一次感觉钱带来的快乐无与伦比，光是握着就很有感觉，她突然把整叠钞票按在脸上，油墨味钻进每个毛孔，比任何食物都让人餍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