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淅淅沥沥,洇湿了档案袋边角上周牧川的照片。
他抱着纸箱,伫立在泰晤士河边,卫衣袖口磨损出的毛边,恰似一道道未愈合的伤口。
桌上,七封拒签信投下冰冷的阴影,每一封信的末尾,都有张建国那力透纸背的签名,钢笔按压的痕迹,仿佛要将纸张划破。
“学术不端。” 周牧川的指尖轻轻划过 “举报者” 三字,一片银杏叶从泛黄信纸间悠悠飘落。
史密斯教授的信中,夹着两张设计稿照片:左边是他的毕设鲸骨灯,右边则是 “我” 的 “鲸落” 手稿,令人震惊的是,两份稿件边角竟有着几乎重叠的鲸尾纹,与监控中黑衣人手腕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我” 紧捏着版权合同碎片,乙方签名的笔锋在月光下透着寒意。刹那间,“我” 想起周父病历上的签字,同样的顿笔,同样倾斜 15 度的 “川” 字。
原来,那些他深夜接听的 “父亲电话”,那些凌晨三点发来的改稿消息,全是张建国精心编排的剧本。
史密斯教授的邮件附件跳出时,打印机突然卡纸。周牧川猛地扯出纸张,动作中满是戾气。
照片里,张建国举起 “我” 的草图,手腕内侧的鲸尾纹身清晰地对着镜头,与竞品总监、黑衣人竟是同一位置。
而在周牧川毕设手稿的角落,极小的字迹写着:“小羽,你看,鲸鱼的眼睛里有星星。”
手术记录单上的数字格外刺眼。附加服务费 20000 元,恰好是 “我” 塞进他书包的比赛奖金。
缴费日期是 2022 年 3 月 15 日,航班信息栏里 “巴黎 CDG” 的字样被红笔划得凌乱,旁边备注着:机票已取消。
原来,机场广播里的 “免费改签”,不过是他早已无法兑现的谎言。
这时,周牧川的手机突然震动。新闻推送的标题是 “设计展馆突发大火”,配图里浓烟滚滚,那个熟悉的鲨鱼纹口罩出现在火场边缘,正举着手机拍摄。
“我” 一眼认出,那正是存放 “鲸落” 模型的展厅,玻璃幕墙映着跳动的火光,像极了十年前天台绽放的烟花。
周牧川猛地站起身,尾戒刮过桌面,发出尖锐声响。“模型里有备份。” 他说这话时,喉结滚动,和巴黎美院录像里转身时的模样如出一辙。“我” 忽然想起,在保险箱前,他后背绷紧的肌肉,而此刻,同样的紧张正从他攥紧的拳缝中溢出。
打印机又吐出半张纸,是史密斯教授的批注:“两个孩子的设计,像鲸与海的共生。” 但这句话被重重划掉,旁边是张建国的字迹:“她抄袭他。” 墨迹渗透纸背,在反面印出模糊的鲸尾轮廓,和周牧川电脑里 2022 年毕设盗窃案的标记,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周牧川的手机再次震动,新闻推送的配图中,展馆浓烟愈发汹涌。“我” 死死盯着火场照片的角落,那个戴鲨鱼纹口罩的身影,依旧举着手机,不知在拍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