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慧上高中最担心的事——没钱买卫生巾
邹慧六年级来的事，她觉得是下面破了，拿着镜子照那一处，看来看去没找到伤口，可是血会突然冒出来
邹慧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但是没和任何人说，她不想去医院检查，直到母亲拿着那条灰色的秋裤，上面沾了点点血迹
她塞给邹慧一片卫生巾
“去厕所换吧，换好要卷起来扔厕所，别让你爸和哥哥看到，这是女孩子不爱好的表现”
邹慧不知道怎么用，她以前看到衣柜有一大包，软软的，像片棉花糖
她撕开外包装，卫生巾后面有双面胶样的三道条纹，邹慧着急上学，索性就直接粘上去，提着裤子刺挠得很，像有纸片刮蹭白肉，邹慧只得将双腿微微打开才能舒服一点
“女孩子家家，腿张这么大干嘛”
母亲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邹慧趁她看不见的时候再将腿打开
邹慧记得，那是她小学唯一一次请假，因为姨妈痛想拉屎，她在路边走一步坐一会儿，等到太阳燃烧的水泥地把屁股暖热再起来
坐着坐在就看见母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迎着太阳走过来
她们一路上不说话，往家走去
邹慧不是真的想拉屎，她坐在马桶上肚子总感觉屁股有东西要出来，尽是尿液和黄稀稀的东西，还有血流下去，可是量不多，屁股就像堵住了，一堆“虫子”搅动着
厕所门是虚掩的，只留条缝照光，母亲问她，有那么痛吗？你肚子好点就上学去，别耽误课程，不要一直在厕所蹲着
邹慧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想把肚子捏成碎片，她幻想痛苦能移到母亲身上，这样世界就清净了
“邹慧下午没上课”
“就是肚子痛?”
“那谁知道，要我说，去把子宫切了算球，反正月经来不来都不能生娃娃”
……
邹慧在门外听到父母对话，她的肚子绞痛，心拔凉拔凉
这项手术直到成年也没有做，和切子宫相比，卫生巾的费用便宜不少
邹慧上高中，母亲停经了，以往买卫生巾母亲都会拿一包给邹慧，一包十片，是两个月的量
母亲说，你不要一次用那么多，等浸满再换，太多了就垫点儿纸，纸也不要扯太多，两三片叠起来包住内裤……
邹慧就靠着一包卫生巾度过黏糊糊的日子
现在母亲停经，卫生巾的开支就消失了，好在高中没有食堂，家里就得给饭钱
父亲每周一给邹慧一百，承包六天的中晚饭，这里的物价不便宜，病毒才刚刚过去，所有店铺倒闭的倒闭，不倒闭的涨价
邹慧绝望地发现一百根本吃不饱，她开口商量遭到母亲的驳斥
“你都高中了，不要整天想着吃，好好听课，好好努力，别向你哥学，中午去吃笼包子或者馄饨最多七块，晚上吃饼，三、四块钱，那最多算你一天用十五，六天下来还能省十几块呢，怎么会不够?零食吃多了当然不够”
邹慧再不会开口商量，她循规蹈矩按照母亲制定的菜谱，直到开学第一个月月底邹慧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卫生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