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猴王自封神，汕口镇初纳新（下）
“其四，凡加入圣教者，十四岁以下子女，皆可来镇中学堂入学，学杂费全免，且管一顿中饭。其中成绩优异者，还可去到圣教与镇中做事”，刘杨竖起四根手指，笑眯眯地说道。春秋战国时期，儿童夭折率接近五成，整体医学水平的落后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饥饿和营养不良。对于绝大多数贫苦百姓而言，家中的精壮劳力尚且吃不饱饭，更何况是那些嗷嗷待哺的幼儿乎。古代缺乏有效的避孕手段，家中存粮又养不活太多子女，迫于生活压力，很多地区便滋生出了溺婴，这等违背人伦的陋习。
猴王要在汕口镇，广泛推行义务教育，对于这些流民而言，像什么学杂费全免、成绩优异者毕业分配工作之类的好处，根本就是无毬所谓，真正能打动他们的，还是学堂中午管的那顿饭。在这个时代，天大地大，都不如填饱肚子事大，若能把孩子送去学堂，读多少书、识多少字倒是其次，只要能把这些孩子喂饱，这就足够了。所以说，想要政策顺利推行，就一定要接地气，对流民而言，哪怕义务教育再好，也不如管顿饱饭来的实在，若是没有这顿饭，与其送孩子上学堂读书，那还真不如让他们去给地主家放牛，划算呢。
有一说一，猴王大力推行的，十四岁以下义务教育，在废身契、免丁税、免徭役三大福利面前，充其量就是个添头，纯纯属于是，年三十打了只兔子，有丫过年，没丫也过年。流民们屏住呼吸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捱到刘杨把话说完，人群中早已如一锅开水，沸反盈天鸟，“刘大人，俺要皈依，要加入圣教啊”，“大人，俺也一样，俺也一样啊”，“大人，我们全家老小都要皈依，都要入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热情是高涨的，人人心底都有一本账，把所有利害得失都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皆是欢天喜地、自发自愿的，被猴王请入圣教这口瓮中。
“诸位乡亲静一静、静一静，且容我再说几句”，刘杨单手朝下压了压，提高音量肃然说道，“好教诸位知道，这圣教虽好，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入的。要想皈依圣教，须得通过猴王大人的考验，方才可以”。“究竟是什么考验，大人您给俺们说说呗”，“诸位若想入教，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有意者，一会儿请先去库房那边登记”，刘杨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硕大库房，振振有词的说道，“登记过后，各家各户都可领到一个牌位、一个香炉、一捆檀香。回到家，只需把牌位供在正堂之中，待到闲暇之时，一家老小对着牌位，恭恭敬敬烧香磕头，口中或心底念着‘猴王保佑’，直到檀香燃尽即可”。
“对着牌位烧香磕头就行，这算啥子考验”，“只要烧香磕头就能入教，这却简单，老子回去就磕”，“切，李二蛋你懂个锤子，听刘大人把话说完”，流民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这时常凯伸从袖中，掏出一块木质牌位来，毕恭毕敬的捧在胸前，刘杨手指着牌位上，“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这九个黑字，朗声说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烧香拜神关键就看，诸位的心到底诚不诚。只要诸位对着猴王大人的牌位，诚心诚意的烧香磕头，牌位上的黑字就会逐渐变为金字。待到凑齐九个金字，便算通过了猴王大人的考验。诸位拿着牌位去镇中官寺，登录教籍之后，就是圣教真正的教徒了。”
“磕头烧香就能让，牌位上的黑字变成金字，刘大人，您莫不是在诓俺们吧”，有自作聪明的光棍流民，振振有词的高声质问。刘杨闻言神色如常，不徐不疾的侃侃而谈道，“此乃美猴王大人的牌位，其中存着他老人家的一丝神念。诸位烧香拜神之时，只要心正意诚，便能勾动天人感应，令猴王他老人家赐下神迹。至于我所言是真是假，诸位无需多虑，领了牌位回去一试便知。最后说一句，待到诸位将这九个黑字，尽数变为金字，你们便可通过这牌位，直接向猴王大人许愿祈福了。只要诸位足够虔诚，你们便会得到猴王大人的庇佑和赐福。”。
“诸位乡亲，本人言尽于此，若有意加入圣教者，可先去库房那边登记，其余诸事自有专人料理。此间人多，大家排好队，莫要拥挤踩踏”，刘杨善意提醒一句，遂不再理会台下流民，扭头同常凯伸窃窃私语起来。在归义军兵将的指挥下，场中千余流民迅速排好队列，朝着不远处的库房，井然有序的走了过去。“刘先生端的是好口才。诸般事宜被你三言两语，便说的条分缕析、明明白白，佩服佩服”，“常将军谬赞了，今日之事多承归义军关照了。待我处理完此间琐事，晚上必要陪将军您，好好喝上几盅”，“刘先生啊，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何况咱哥俩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晚必须一醉方休”，“如此甚好，一言为定哈”。
话说那王老汉与妻子儿女，先在库房中登记了户籍信息，拿到牌位、香炉和一大捆檀香后，又在镇外分得了十五亩良田、一座木屋，外加种子、农具、粮食若干。田地、木屋均属于镇中公产，算是王老汉一家租的，虽然土地、房产，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但好在田租、房租相对低廉，又没有额外苛捐杂税盘剥，里外里算下来，无论是灾年还是丰年，给猴王当一辈子佃户，比起在中原当自耕农，还要强出许多，不但能养活一家老小，若是赶上个丰年，还能存下不少余粮哩。
粮食则是从镇中粮仓借的，年息只收一成，来年打下粮食再还即可，比起中原大地上那些，靠放印子钱对贫苦百姓，敲骨吸髓的地主、士族而言，此等宽松的借贷条款，基本属于政策类的贴息贷款了。王老汉心中雪亮，等明年打下粮食，就先把借粮还清，然后靠着这十五亩良田，顺便在房前屋后种些瓜果蔬菜，自己家的小日子，绝对能过的有滋有味。若是将来天可怜见，能有幸通过猴王老爷的考验吗，正式加入圣教，废掉身契，免去丁税、徭役，自家的日子，又该是个什么光景，王老汉甚至都不敢想。对无数背朝黄土面朝天的，穷苦百姓而言，所谓的极乐净土、世外桃源，也不过就是做到，汕口镇这般而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