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鹿鸣忽然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我们搞直播吧？”
“直播？”秦宵昼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都哪儿跟哪儿。找生死簿和直播有什么关系？
“对啊，直播！”林鹿鸣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上的菜狗还在蹦跶，“你想啊，现在阳间什么最能聚人气？直播！咱们把渡厄斋的名气打出去，人一多，消息就灵通，说不定就有线索了呢！”她越说越兴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秦宵昼额角跳了跳，直播找生死簿残页？亏她想得出来。这女鬼的思维方式，总是能轻易突破他的想象。“直播……播什么？”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
林鹿鸣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某种腔调：“当然是……嗯……刘美美燃脂健身操！”
“刘美美？”秦宵昼彻底懵了，这又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黑白无常，不知道刘美美。
“哎呀，就是现在阳间最火的那个健身操！”林鹿鸣看他不开窍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甚至还站起来，学着视频里的样子扭了扭腰，差点因为动作太大，穿着绣花鞋的脚下一滑，半个身子穿过了旁边的旧柜子，“咱们鬼也要与时俱进，跟上潮流嘛！你想想，一个百年女鬼，穿着民国衣服，跳着最火的健身操，这得多有噱头？保证一夜爆火！”
秦宵昼看着她半透明的身体在旧柜子里晃荡，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一个女鬼，直播跳健身操，还要靠这个找生死簿的线索……这画面太美，他实在不敢想。阎王爷要是知道他用这种方式执行任务，会不会直接一道雷劈下来？
夜幕如墨，鬼市的灯火影影绰绰，勉强照亮了渡厄斋门口的一小片地方。阴风卷着纸钱灰打旋，寻常鬼魂都缩着脖子匆匆路过。林鹿鸣却显得兴致高昂，她将秦宵昼那个旧手机架在一个临时找来的木头上，调整了好几次角度，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略施粉黛的脸。她脱下了那身民国学生装，换上了一套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颜色鲜亮却款式过时的运动服，站在渡厄斋那块饱经风霜的牌匾下，对着镜头反复练习着笑容。
秦宵昼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在那里折腾，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这场景，难道不是林鹿鸣想玩的借口，他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准备好了？”他问了一句。“马上！”林鹿鸣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哈喽，各位阴间的朋友们，新来的鬼友鬼弟们，晚上好呀！”手机屏幕上，零星几个头像亮了起来。
“鹿鸣今天给大家带来点阳间的新花样，保证提神醒脑，强身健体！”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补充，“就是那个，现在阳间最火的健身操，刘…刘美美健身操！。”
说着，她按下了播放键，节奏感强烈的音乐突兀地响起，在这寂静的鬼市里显得格外扎耳。林鹿鸣立刻跟着动了起来，踢腿，摆臂，扭腰，动作竟然还有模有样，充满了活力。她脸上带着刻意练习过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健身主播。但这身打扮，配上她那张属于百年前的面孔，以及周围阴森的环境，怎么看怎么怪异。
直播间弹幕慢悠悠飘过几条。
“这是在干啥？招魂新仪式？”
“阳间的玩意儿？看着怪费劲的。”
“主播是新死的？身上阳气还没散干净呢。”
“前面的，你看她脚底下，没影子。”
林鹿鸣瞥见弹幕，也不气馁，反而跳得更起劲，一边跳一边解说：“跟着我一起动起来！燃烧你的卡路里…哦不，燃烧你的阴气！增强魂体力量！”她甚至还对着镜头做了个wink，虽然技术不太熟练，眼睛眨得有点用力过猛。
她额头上渗出些微光点，像是汗珠，又不太真切，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不得不承认，这女鬼似乎真有点直播的天赋，各种网络梗信手拈来，和弹幕互动得有来有回，气氛竟然慢慢热络起来。
围观的鬼魂越来越多，屏幕几乎被各种弹幕覆盖。
“小姐姐腰真细！”
“这舞跳得带劲！比看戏班子唱戏有意思！”
“关注了关注了，明天还播吗？”
“打赏个纸元宝！”
林鹿鸣被捧得有些飘飘然，动作幅度更大了，甚至开始即兴发挥，加了几个兰花指和扭秧歌似的步伐，逗得屏幕后的鬼魂们嗷嗷叫。她时而嘟嘴，时而瞪眼，表情丰富得不像个百年老鬼。
秦宵昼站在阴影里，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观看人数和礼物特效，不由得嘴角上扬，这乱七八糟的法子，也只有林鹿鸣想得出来，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一套操终于跳完，音乐停止。林鹿鸣扶着旁边的柱子，大口喘着气，虽然鬼魂不会真的累，但模仿活人运动久了，精神上也会疲惫。她瘫坐在秦宵昼搬来的椅子上，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怎么样？”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宵昼，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效果不错吧？本小姐出马，人气杠杠的”
秦宵昼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嘴角扯了扯，还是点了点头：“人气确实涨得很快。”
“那是！”林鹿鸣拿起手机，正准备看看后台数据，屏幕突然一黑，随即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窗口。
“警告：您的直播间因被举报涉嫌违规，已被强制关闭”。
林鹿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举报？谁举报我？我违什么规了？”她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直播间的鬼魂观众们也懵了，黑屏前最后的弹幕还在刷着“再来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