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昼低头,看着手中冰冷的令牌和那张神秘的地图,又感受着胸口玉佩异样的灼热。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推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而这个漩涡的核心,似乎就埋藏在这片名为雾隐墟的地下禁地深处,与那传说中的生死簿残页,甚至与他自己,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趟外卖,送得可真是……惊心动魄。
秦宵昼捏着阴兵令牌,粗糙的纹路在指腹摩挲。令牌背面,雾隐墟地图简陋至极,寥寥几笔勾勒出古镇轮廓。一阵天旋地转,他们又回到了渡厄斋,秦宵昼看着渡厄斋那盏红红的忽明忽暗的灯笼,这还是新手大礼包的赠品,差评石刻,父亲给的玉坠,还有这块阴兵令牌,这一系列的联系,都成了他身上沉甸甸的物件。
林鹿鸣在旁白研究者阴兵统领给的地图,突然叫道:“快来看,这不是胡师傅的纸扎店标志吗?”秦宵昼赶忙凑过去,可不是嘛,在雾隐墟的地图上,胡不归的那个奇怪的店铺标志好像还有流动的红光。
秦宵昼定了定神,走出店铺,抬腿迈向胡不归的店铺。走了没几步,胡记纸扎店就出现在眼前。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门上那块写着“胡记纸扎”的木匾,被风吹得前后晃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门缝里透出一种混合着灰尘和纸张的陈旧气味。
秦宵昼伸手推门,入手是粗糙冰凉的木头。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打开。一股更浓烈的纸灰味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嗓子眼立刻发痒。
店内景象让他心头一沉。这里简直像是被打劫过,不,比打劫更彻底。满地都是散落的纸人部件——歪斜的头颅滚到墙角,眼珠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断裂的胳膊和腿,还有散架的纸马骨架,竹篾条七零八落地铺了一地。几张未完成的纸扎人脸谱,被踩得印上了模糊的脚印。
更让人不安的是,空气中隐约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腥气。秦宵昼下意识地攥紧了林鹿鸣的手,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定感。
林鹿鸣却像是回了自己家,挣脱秦宵昼的手,轻飘飘地在狼藉中穿行,裙摆甚至没沾上多少灰尘。她弯腰捡起一截断掉的纸人手指,又看了看旁边被撕烂的纸衣,“胡不归应该是失踪了。”她语气笃定。
“这里发生过打斗,”她指了指墙上一道明显的刮痕,以及地上几处深色的污渍,“看这破坏程度,不像是简单的入室盗窃。寻常蟊贼,偷了东西就走,没必要把店砸成这样。”
她蹲下身,从一堆纸钱元宝的碎片里,捻起一个被撕扯得只剩一半的纸人头。“胡不归的手艺还行,你看这眉眼画的,有点意思。可惜了。”
秦宵昼跟着她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地面上除了纸扎碎片和竹篾,还散落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一小撮灰白的棉花,还有几片颜色鲜亮的彩色塑料片。他弯腰捡起一片最大的塑料片,触感光滑,质地轻薄,边缘还有卡扣的痕迹。
“这是……”他还没看明白。
“哎?这不是Switch游戏机的外壳碎片吗?”林鹿鸣眼尖,惊呼一声,几步飘过来,从秦宵昼手里拿过那碎片,又在附近扒拉了几下,翻出另一块稍大些的,上面还能模糊看到“…endo Sw…”的字母残片。“还真是!”
她似乎对这发现很感兴趣,又兴致勃勃地在旁边一个被踹翻的破纸箱子里翻找起来。“找到了!”她献宝似的举起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缺了左臂、右腿也摇摇欲坠的纸人,大概半米高,身上穿着明显是篮球服的纸衣,背后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一个大大的“库”字,旁边还画了个不成形的数字“30”。
“纸扎库里?”秦宵昼嘴角抽了抽,看着那造型潦草、比例失调的纸人,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这都什么跟什么?
“Switch游戏机,还有纸扎库里,”林鹿鸣也捏着下巴,围着那纸人转了两圈,“这两样东西一起失踪了?胡不归到底在做什么生意?还是说,这贼的品味……有点独特?”她戳了戳纸扎库里那画得像面瘫的脸,“这玩意儿,烧给谁也不会开心的吧?”
这时,店外传来一阵呜咽声。
一个身穿寿衣,脸色惨白的鬼魂飘了进来,看到秦宵昼和林鹿鸣,立刻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两位恩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家老爷吧”。
鬼魂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妆都花了。
“我家老爷昨晚还好好的,今早醒来,就发现他不见了”。
“铺子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呜呜呜”。
林鹿鸣皱眉,“你家老爷是谁?丢了什么东西?”
鬼魂抽泣着,“我家老爷就是胡不归啊,铺子的老板,大家都叫他纸扎胡”。
“丢的东西……就是老爷扎的纸库里,还有一台switch游戏机”。
鬼魂顿了顿,补充道,“老爷最宝贝的就是那台游戏机,说是要留着下辈子玩”。
秦宵昼和林鹿鸣对视一眼,“成吧,一个世代给死人扎纸的,养个小鬼仆人,也不算啥”。
“你看到是谁偷走的吗?”秦宵昼问。
鬼魂摇摇头,“昨晚我睡得死沉,什么都没听到,今早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我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从后门跑出去了,速度很快”。
“黑影?”林鹿鸣追问,“什么样子的黑影?往哪个方向跑了?”
鬼魂努力回忆,“黑影黑乎乎的,看不清样子,只记得他好像往东北方向跑了”。
“这东北方向怎么找”秦宵昼发愁道,林鹿鸣嘿嘿一笑,指着秦宵昼手中的令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