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站在官渡前线的楼车上，望着曹操营垒外蜿蜒的壕沟，手中令旗猛地挥下。三通鼓罢，颜良、文丑的铁骑如黑色浪潮般涌出，马蹄踏碎晨霜，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告诉两位将军，先破鹿角，再冲营垒！”袁绍对传令兵吼道，声音被西北风扯得破碎。他身后的中军大阵里，十万步兵手持长矛如林，盾牌相接处密不透风，正随着战鼓的节奏缓缓推进。
颜良一马当先，玄铁刀劈断第一排鹿角，刀环上的敌将首级在晨光中晃出残影。曹军阵中突然射出火箭，引燃前排骑兵的战马，惊马嘶鸣着掉头狂奔，却被后排铁骑撞回，顿时人仰马翻。文丑见状，勒住坐骑挥舞长槊：“结雁翎阵，避其火攻！”
袁绍在楼车上看得真切，转头对许攸笑道：“曹操果然善用火攻，幸好先生提醒在前。”许攸摸着胡须，目光却盯着曹军辕门处的旌旗：“主公看那‘夏侯’旗号，怕是夏侯惇的伏兵要动了。”话音未落，左翼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正是夏侯惇的青州兵，刀盾手列阵如墙，直插袁军侧翼。
“派淳于琼的弩兵支援左翼！”袁绍的令旗指向夏侯惇方阵。淳于琼得令，指挥五千弩手转向，万箭齐发如骤雨倾盆。夏侯惇急令盾牌手高举长盾，却听见头顶传来“隆隆”声响——袁绍的投石机已开始轰击。
“轰！”一块磨盘大的石弹砸中曹军阵脚，盾牌手被震得七零八落。颜良趁机挥刀突进，玄铁刀劈开曹军辕门，“袁”字大旗随之插上营垒。袁绍看着辕门处的混战，忽然听见许攸惊呼：“不好！主公看那粮草车！”
转头望去，却见自家粮车方向腾起浓烟，淳于琼骑着马在火海中狂奔：“粮草被烧了！是火油！”袁绍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楼车上——他分明让淳于琼将粮草屯在后方，为何会被偷袭？许攸脸色惨白：“怕是曹操的轻骑绕道背后，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此时，文丑的骑兵已深入曹军大营，却发现营中竟是空寨，地上散落着带血的衣甲和断箭。他心头警铃大作，刚要下令撤退，两侧土坡突然杀出无数曹军，许褚赤膊站在高处，双铁戟指向天空：“文丑小儿，你中了我家主公的埋伏！”
文丑勒住战马，看着四周如潮水般涌来的曹军，不禁想起许攸昨夜的提醒：“曹军若空寨，必伏兵于两侧。”他握紧长槊，对亲卫吼道：“结圆阵，往外冲！”话音未落，一支弩箭擦着他耳际飞过，射中身后骑兵的咽喉。
袁绍在楼车上看着文丑被围，颜良在辕门处进退两难，忽然感到一阵眩晕。郭图扶住他的胳膊，急道：“主公，粮草已毁，前军被围，不如暂且退兵！”袁绍猛地推开他，指节捏得令旗杆咯咯作响：“孤带十万大军南下，岂能未胜先退？传我将令，全军压上，务必在天黑前踏平曹营！”
暮色降临时，官渡战场已成修罗地狱。颜良杀得铠甲尽红，身边亲卫只剩十余人，却仍冲不出曹军的重围。袁绍看着楼车下堆积的尸体，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丞相有令，活捉袁绍者封万户侯”的喊声。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玺，转头对许攸说：“先生可有退敌之计？”
许攸望着漫天晚霞，想起袁绍战前的豪言壮语，又看看身边仅剩的数千亲卫，缓缓摇头：“如今之计，唯有退保阳武，再图后举。”袁绍沉默片刻，忽然拔出佩剑砍断楼车上的帅旗绳索，“袁”字大旗应声落地，被踩入血泥之中。
当袁绍的马车转向后方时，他透过帘子看见文丑的骑兵已全军覆没，那员猛将正被许褚追赶得慌不择路。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曹操，今日之辱，孤必十倍报之！”马车颠簸着驶入夜色，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只剩下官渡的晚风，卷着血腥与灰烬，扑面而来。
这一战，袁绍虽凭借兵力优势一度压境，却因曹操的诱敌深入之计痛失粮草与精锐。当他退回阳武大营时，清点人数才发现已折损三万余人，颜良、文丑生死不明。而曹操则在官渡营垒中设宴犒赏三军，望着北方败退的烟尘，眼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