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往往在最不经意,也是对方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出现。
疯狗连续几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都被陆野以最小的代价灵巧躲过,心中的暴戾之气更盛,耐心也逐渐消磨殆尽。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空有力量却无处发泄。
他发出一声震耳的怒吼,双目赤红,再次将全部重心压在左腿之上,作为支撑轴,右腿则如同开山巨斧般高高抬起,肌肉坟起,青筋毕露,朝着陆野的头颅狠狠地、带着无匹的杀意与风雷之声,当头劈下!
这一击,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一击将陆野的脑袋像西瓜一样劈开!
因为这瞬间爆发的、毫无保留的巨大发力,他作为支撑的左腿膝盖,承受了远超平时的负荷,那处陈年旧伤的位置,微不可查地、极速地颤抖了一下!
就是现在!
陆野眼中精芒爆射!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临!
他不再有任何闪避或后退的意图,身体不退反进,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迎着疯狗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斧腿,猛地向前欺近一步!
这孤注一掷般的踏步,让他的身形瞬间切入疯狗的内圈,也让疯狗的劈腿落点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与此同时,陆野的右腿如同淬炼了剧毒的钢鞭,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以一个极其刁钻、狠辣、羚羊挂角般的角度,自下而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抽向疯狗那因为全力支撑而微微颤抖、暴露出致命破绽的左腿膝盖外侧!
那里,正是萧战用五十块钱和半包烟换来的、疯狗身上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旧伤所在!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毛骨悚然的、细微却又在瞬间压过了全场喧嚣的骨裂声,突兀地、清晰无比地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那声音,像是坚硬的枯柴被硬生生折断!
紧接着,是疯狗发出的、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到极致的惨叫!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疯狗那势大力沉、足以劈开头颅的右腿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支撑,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掉了脊梁骨的破布口袋,抱着变形的左腿,轰然跪倒在地!
他脸上的疯狂和狰狞在刹那间被无尽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额头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豆大的冷汗如同瀑布般从他扭曲的面庞上淌下,瞬间湿透了地面。
他的左腿膝盖处,以一个极其诡异、不自然的恐怖角度向外扭曲着,白森森的骨茬似乎都要穿透皮肉。
剧烈到无法形容的疼痛让他浑身剧烈抽搐,连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濒死般的、断断续续的哀嚎和嗬嗬声。
陆野一击得手,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或停顿。
趁你病,要你命!
他没有给疯狗任何喘息或反扑的机会,受伤的野兽最为危险。他跨步上前,在疯狗因为撕心裂肺的剧痛而本能低头、身体蜷缩的瞬间,右肘高高扬起,肘尖如同最坚硬的攻城锤,带着全身下沉的力道,狠狠地、精准地砸在了疯狗暴露出来的后颈脊椎处!
“噗——!”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重击声。
疯狗那凄厉的哀嚎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切断了所有神经线的木偶,随即软软地、无力地瘫倒在地,口鼻之中汩汩涌出混合着碎肉的鲜血,四肢微微抽搐了几下,瞳孔迅速放大,便彻底不动了,如同一滩烂泥。
整个喧嚣嘈杂、热浪翻滚的钢铁厂,在这一刻,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比上一次铁牛被KO时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血腥而残酷的一幕,看着那个依旧挺立的身影和脚下生死不知的疯狗。
那个在黑石镇地下角斗场不可一世、凶残暴戾、令无数对手闻风丧胆的“疯狗”,就这么……废了?
被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削、沉默寡言的外地年轻人,一脚精准地废掉了赖以成名的腿,然后一肘干脆利落地击晕,或者……击杀?!
短暂的、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更加猛烈、更加难以置信的哗然!
“赢了!他又赢了!卧槽!这小子是怪物吗?!疯狗啊!那可是疯狗啊!”
“疯狗的腿!断了!绝对断了!我看得清清楚楚,都扭成麻花了!”
“妈的!蛇哥的脸都绿成猪肝色了!哈哈哈哈!活该!让他再嚣张!”
极少数压了陆野赢的人爆发出如同中了头彩般的震天欢呼和尖叫,而更多的人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懊悔、惊惧,以及一丝丝对强者的敬畏。
蛇哥手中的高脚酒杯“砰”的一声被他生生捏得粉碎,猩红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溅了他一手,割破了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像是浑然不觉疼痛。
他死死盯着擂台上那个面无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的陆野,眼神中的阴狠、怨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毒焰喷薄而出!
陆野微微喘着粗气,胸膛因为刚才瞬间的爆发和持续的紧张而剧烈起伏着。失血和连续作战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但他强撑着,站得笔直。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如同死狗一般,口鼻流血、不知死活的疯狗,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碍事的虫子。
他缓缓直起身,走向那个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打颤的裁判,从他颤抖的手中,接过了又一沓厚实得多的钞票,比上一场至少多了一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蛇哥那如同毒蛇般冰冷、怨毒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身上,充满了不甘和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疯狂。
但他不在乎。
他赢了,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赢得了更多的筹码,也赢得了让陆骁暂时安全的可能。
至于蛇哥会不会善罢甘休?
陆野心中泛起一丝冰冷的哂笑。
他当然不会。
但这,重要吗?当他踏入这个铁笼,当他选择用这种方式为弟弟博取一线生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