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散了之后，日子寡淡得很，就像没加糖的苦咖啡。林晓每天跟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似的，按部就班地过着。
上班时，她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那声音比机关枪还响。下班后，随便扒拉几口饭，就整个人窝到沙发上，像滩泥似的。
有时候，夜深了，四周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苏然的模样就悄悄钻进她心里。可第二天闹钟一响，她又一头扎进柴米油盐这些破事儿里，跟生活较上劲了。
最近公司组织体检，林晓和平常一样，乖乖排队一项项检查，没多想啥。进了B超室，那医生脸色黑得像锅底，眉头皱成一团，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林晓心里“咚”地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
“哟，你这情况不太妙，拿了报告去专家门诊看看。”医生说话时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平平淡淡的。林晓听了，脑袋“嗡嗡”直响，像挨了一闷棍。
林晓接过报告，手哆嗦个不停，纸也跟着簌簌响。她站起来，脚底下发软，差点撞到旁边的仪器。
走出B超室，周围乱糟糟的，有说话声、脚步声、机器声，可她觉得这些声音离自己很远，像隔了层玻璃。
她感觉自己掉进了真空世界，只有心跳声在耳边“砰砰”响。
林晓带着惶恐和不安，慢慢朝专家门诊走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接下来的事，就像一场暴风雨，要打乱她平静的生活了。
专家门诊在三楼。林晓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挪，每一步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楼道里，消毒水味儿刺鼻，白墙白得晃眼。
诊室的门半开着，透出昏黄的光。林晓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屋里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一脸凝重。
“坐吧。”老医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低沉。
林晓坐下，手把衣角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都发白了。老医生推了推眼镜，翻开报告，一字一顿地说：“脑部肿瘤，晚期。”
瞬间，世界安静得可怕。林晓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响。她看着老医生的嘴动，却听不清后面的话。“晚期”这俩字，像炸弹在她脑袋里炸开。
“还有多久？”林晓声音颤抖，像深秋的枯叶。
“最多半年。”老医生语气平淡，可这话对林晓来说，就像晴天霹雳。
林晓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瘫在椅子上。她机械地接过诊断书，那纸凉凉的，碰到手让她打了个哆嗦。走出诊室，她腿软得差点摔倒，扶着墙大口喘气。
林晓沉浸在悲痛和绝望中，觉得世界崩塌了。可命运没放过她，一个意外又把她往更深的漩涡里推。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都走得急匆匆的。林晓靠在墙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却什么也没看见。
手里的诊断书像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周围有人笑有人哭，可这些声音对她来说，像来自另一个星球。
她腿一软，慢慢坐到地上，双手抱头，身子止不住地抖。恐惧像潮水一样涌来，把她淹没了。绝望像藤蔓，缠上她的神经，越缠越紧。
“怎么会这样？老天爷为啥这么对我？”林晓在心里呐喊，喊不出声，眼泪流下来，湿透了衣服。
她想起同学聚会上和苏然重逢。两人说话小心翼翼的，眼神碰到一起，仿佛回到了从前。夏天午后，他们在树荫下分吃冰淇淋，甜甜的味道散开；下雨时，他们撑着一把伞，雨滴打在伞上；分开时，他们抱得紧紧的。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自己的日子开始倒计时，可能再也没机会和苏然在一起了。想到这儿，林晓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然……”林晓轻轻叫了一声，声音被医院的嘈杂声淹没了。她多希望苏然能出现，抱抱她，告诉她这是梦。
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有的同情，有的好奇。可林晓顾不上这些，她陷在悲伤里，像掉进了无底洞。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林晓木木地掏出手机，是苏然发的消息：“最近过得好吗？”
看着屏幕上的字，林晓眼泪模糊了眼睛。她手指哆哆嗦嗦的，想回消息，却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快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林晓在心里问，却不敢发出去。
她放下手机，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腿中间。绝望像黑夜，无边无际，她感觉自己像迷路的小鹿，孤独无助。
突然，一阵脚步声靠近。林晓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跑过来。是苏然？
他跑到林晓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焦急和关切：“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晓看着他，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苏然，我……”
就在林晓想倾诉痛苦时，变故来了。旁边病房的门“砰”地打开，一个护士跑出来大喊：“抢救室缺人，快来帮忙！病人情况危急！”
苏然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他站起来说：“晓，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放心，我很快回来。”说完，他跟着护士往抢救室跑去。
林晓看着他的背影，心像被刀撕开一样。“难道连最后在一起的时间都不给我吗？”她小声嘟囔着，眼泪又流下来。
她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抢救室走。走廊里灯光昏暗，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快到抢救室时，里面吵吵嚷嚷的。
“病人必须马上手术，再拖就没救了！”一个医生着急地喊。
“可家属没签字，手术风险谁担？”另一个医生犹豫地说。
林晓停住脚步，手撑着墙听着。突然，她一阵头晕，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苏然冲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林晓，眼睛瞪大，脸上满是震惊和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