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山整个人都被凝固在那里了，他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是真的，可是那床垫被反复压缩的声音，尤其是绮姿那一阵阵愉悦的呻吟声却是千真万确的。
这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曾经与雪婉在江边旅馆里做爱的情景，当时雪婉发出的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屏蔽掉这种声音，可是又忍不住松开手掌，让那些声音穿过指缝溜入耳中。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为了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欺骗自己，他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挪到了客厅里。
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见他给吕经伟的枕头和褥子都铺在沙发上，被子却被掀到了一边，吕经伟也早已不见了身影。
看到此他才相信，那从客房里传出来的那些他本不该听到的声音是实实在在的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把门关上，走到床边，一头栽到了床上。
这不该听到的声音，以及可以想象的发生的那一幕，几乎要让他崩溃了。
他后悔自己不应该让那个吕经伟留下来，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之所以那样做，其实完全是因为绮姿的缘故。只要能让绮姿高兴，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他恨那个男生，因为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他对绮姿的神圣的情感给玷污了。
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但是只要他不知道，就当是没有那回事儿。可是现在却都被破坏了，让他觉得自己对绮姿的那种真切的情感，已经不再纯洁无暇了。
人们常说，那么好的大白菜，却让猪给拱了。他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了。
另一个让他担心的事，就是害怕绮姿会重蹈母亲的覆辙。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比自己那个时候要开放多了，而且也都知道如何保护好自己，不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谈性色变，很多大学生连最基本的性知识都不具备，更别说是普通大众了。
如果绮姿因为什么原因没能保护好自己，而走上了母亲的道路，那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更是无颜死后再去见雪婉了。
就是这样，他在胡思乱想之中，来到了天明。
因为晚上没有睡好，他起床后感到昏头胀脑，脑子里有如浆糊一般。
他换好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此时天已大亮，他透过客厅的玻璃门，可以看见吕经伟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想起昨晚遇到的那事儿，他恨不得冲过去用自己的双手直接掐死他！
卫生间另一边的客房的门还关着，显然绮姿也还在睡梦中。
他走进卫生间，开始洗脸、刮胡子、梳理头发，收拾完毕，他便来到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因为他在英国生活过几年，所以有时他也会吃西式早餐，也就是牛奶、面包、黄油、麦片、煎鸡蛋或者炒鸡蛋。中餐一般是豆浆、油条、炒菜等等。
这些东西冰箱里都有储存，油条是炸好的冷冻食品，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绮姿他们想吃什么，不过猜测他们可能都会选西式早餐，年轻人都有喜欢新鲜事物的特点。
他自己就准备吃中餐了，于是他先准备了黄瓜、干豆腐和木耳，将黄瓜切成片，干豆腐切成小方块，起火就炒了起来。
可能是被他在厨房里切菜和炒菜的声音吵醒了，吕经伟和绮姿都先后爬了起来。二人简单地洗漱之后，又分别来到厨房，想要帮忙。
张俊山面无表情，问过他们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后，两个人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都选了西式早餐。
他给两个年轻人各煎了两个鸡蛋，让他们把烤面包片，麦片和牛奶、黄油等都拿到餐桌上，再把油条和豆浆也都端了上去，随后他自己把炒菜和煎鸡蛋也端了进来，三个人便开始吃起了早餐。
为了不让两个年轻人知道他已经听到他们昨晚干的“好事儿”，张俊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他们二人聊天。聊了几句其它的，话题便转到昨晚来这里投宿的事上来了。
“你们在学校上学，住在宿舍里，要遵守学校和校舍的规章制度，不能等到过了宿舍关门时间了才回去。”张俊山以长者的口气训导他们道。
“对的，我们俩在外面时，我就说不能回去太晚了，杨绮姿不听。结果回到宿舍时，已经过了关门的时间了……”吕经伟抢先抱怨了起来。
“我们没有晚多少嘛，管理员也没有不让我进宿舍。”绮姿反唇相讥。“要不是你跟着我跑到女生宿舍来了，管理员才不会管呢。”
“我跟着你过去，是怕他们不让你进宿舍……”吕经伟反怼道。
“你不跟着我来，管理员早就把门打开让我进去了。”绮姿似乎又想起了昨晚没能回宿舍的经历，口气中仍然含着火气。“你跟我来有什么用？ 管理员反而不肯开门了。”
“我……我不是正要跟管理员解释呢吗？你却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了。”吕经伟也毫不相让，不断回击。
“我不走怎么办？ 你在那儿管理员也不给我开门。”绮姿气哼哼地说。“你不要总是跟着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像个跟屁虫似的。”
“我不跟着你，它总有别人要找你的麻烦，我跟着你……是要保护你……”吕经伟终于说出了他内心的担忧。
“如果遇到麻烦，你根本保护不了我。”绮姿毫不客气地说。“昨晚要不是我认识张老师，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会有的。”
张俊山听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着，已经大概明白了昨晚他们俩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实话，从二人的吵架内容和语气来看，似乎两个人已经没有太多的感情了，尤其是绮姿，听起来对吕经伟已经心有厌倦之情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心底里竟有一丝丝的窃喜。
他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经开始不喜欢了，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为什么今天凌晨两个人还要亲热呢？
他记得当年自己跟雪婉在一起时，两个人总是为对方着想，也没有吵过架，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年代的特殊文化造就了特殊的性格。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落伍了，跟不上形势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前卫了，思想观念早已进入超前时代了？
听起来似乎是追绮姿的人很多，即使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这让吕经伟感到极其的不安，因而总是尾随着绮姿，像她说的“像个跟屁虫似的”，显然早已引起了她的不满。
看样子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否则绮姿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重了。
看着吕经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张俊山心里觉得很解气，但又不能表露出来。他装模作样地插话道：“好了，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听你们俩吵架的内容，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情，都是一些小事。你们要相互信任……”
“就是的，他就是不相信我。”绮姿感觉张老师说到点子上了，急忙接过话茬继续说道：“他总是要跟着我，看着我，好像我要跟人家跑了似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要保护你的，因为总有人要跟你搭讪，你还总是要搭理他们，你说我能不担心吗？”吕经伟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比如有人跟我问个路之类的事，我能不理人家吗？那不是太没礼貌了吗？”绮姿反驳道。
“什么问路呀，他们那不过是找个借口接近你而已，我是男的，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套路吗？”吕经伟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都不要吵了。”张俊山急忙又打断他们，催促道：“快吃饭吧，你们吃完了饭还要回宿舍去拿书包吧？”
一听这话，两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才停下来不吵了，又急急忙忙接着吃饭了。
看着他们吃完了饭，张俊山没有让他们收拾碗筷，更别说帮忙洗碗了，而是让他们赶紧赶回宿舍去拿书包，然后去上课。
等他们慌慌张张地离开后，张俊山自己把碗筷都收到了厨房，边洗着碗筷，边想着刚才绮姿与吕经伟吵架的事儿。
一般来说，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可是绮姿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她是雪婉的女儿，他不可能不管的。再说了，其实他的心里也开始对绮姿有些异样的感觉了，可能是爱屋及乌吧。
看着她现在的状况，他心里还是很担心的。如果能把她留在身边，经常能看着她，他才会放心的。
可是，怎么样才能做到这点呢？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