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风的关系确立得静悄悄，就像夜露凝结在草叶上，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份清凉的重量。我们在食堂后门的小路上达成了共识——暂时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洁简和秦风的室友。
"这样更像我们的秘密。"秦风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像偷到星星的孩子。他伸出手指，我犹豫片刻，也伸出自己的，在夏末微热的风里完成了这个幼稚的约定。
第二天早晨的教学楼前，我抱着课本低头疾走，突然有人塞了杯温热的豆浆到我手里。秦风已经快步走远，只在人群中回头对我眨了下眼。豆浆杯上贴着的便利贴写着："今天图书馆三楼见？"字迹潦草得像是随手记下的课堂笔记。
图书馆三楼西侧是建筑类藏书区，平时鲜少有人来。我选了最角落的桌子，故意摊开一本根本看不懂的结构力学。两点十五分，秦风拎着电脑包若无其事地在我对面坐下，我们像两个恰好拼桌的陌生人。
"同学，这里有人吗？"他装模作样地问。
我摇头，心跳却快得不像话。桌下，他的球鞋轻轻碰了碰我的帆布鞋。我假装调整坐姿，把腿往前伸了伸。下一秒，温热的指尖触到我的脚踝，像蝴蝶停驻般一触即离。我猛地抬头，秦风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嘴角却微微上扬。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他睫毛下的眼睛像琥珀般透明。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他放在桌上的左手。他突然翻转手掌，将我的手指整个包裹住。我们就这样在桌面上十指相扣，在桌下膝盖相抵，直到夕阳西沉。
"闭馆提醒"的广播响起时，秦风突然拉着我拐进两排书架间的狭窄过道。建筑图纸集的书脊硌着我的后背，他低头时呼吸拂过我额前的碎发。
"今天还没道别。"他声音很轻，嘴唇在我额头上一触即走。这个吻轻得像羽毛坠落，却让我耳尖发烫，连脖颈都泛起粉色。
我们开始创造各种"偶遇"。每周三下午我没课，会去东区操场的看台最高处看书。秦风总能在第三节课后"恰巧"出现在那里。塑胶跑道反射着午后的阳光，远处有体育生在训练，喊叫声被距离稀释成模糊的背景音。
"听歌吗？"某天他递来另一只耳机。我们肩并肩坐着，他的手臂贴着我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放的是首经典的英文老歌。放到副歌时，秦风突然跟着哼唱，跑调得厉害，我忍不住笑出声。
"喂。"他佯装恼怒地用手肘轻撞我，却在看到我笑出眼泪时突然怔住。夕阳恰好落在他身后，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我伸手想拨开他被风吹乱的额发，却被他捉住手腕。他的拇指在我脉搏处轻轻摩挲，那里正跳得飞快。
"林汐。"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我能吻你吗？"
我僵住了，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按了静音键。他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里面盛着我小小的倒影。我点头的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秦风凑近的速度很慢，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给我足够的时间躲开。当他的鼻尖轻轻蹭上我的，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从脊椎窜上来，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睫毛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蝶翼。
第一个吻落在唇角，轻得像蝴蝶振翅。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环抱住他的腰身，指尖触到他后背的衣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抖得厉害。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T恤传来，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我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洗衣粉香气，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
当我鼓起勇气微微偏头时，我们的嘴唇终于真正相贴。这个吻生涩而潮湿，我能感觉到他的唇瓣比想象中柔软，带着微微的颤抖。我的心脏跳得那么快，几乎要冲破胸腔，耳膜里全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声。不知不觉间，我的双臂已经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他的虎牙不小心磕到我的下唇，轻微的刺痛却让我的腰肢一阵发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贴向他，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分开时我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肺部因为缺氧而隐隐作痛。我的手臂还挂在他的脖子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他后颈的碎发。脸颊烫得像是发了高烧，连耳垂都热得发疼。我们同时后退，又同时笑出声，我的笑声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喘，像是刚跑完八百米。
"你抱得好紧。"秦风的声音有些哑，带着笑意。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按住后背，重新带回那个温暖的怀抱。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相拥的身影上，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我能看见里面盛着的，同样不安又雀跃的光芒。
九月底的某个雨天，我们在文学院的空教室里躲雨。秦风打球淋湿了，发梢还在滴水。我掏出纸巾替他擦头发，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你睫毛上有水珠。"他说着，用指尖轻轻拂过我的眼下。雨声突然变得很大，敲打着窗棂像某种急促的鼓点。他低头吻我时，我甚至品尝到了雨水的味道。
我们摸索着恋爱的方式。在食堂要坐在彼此斜对面，假装只是拼桌；走路时保持半米距离，却在拐角无人处飞快地牵手；他每周一早上会在我课桌里放一盒牛奶，我则在篮球赛时偷偷往他包里塞运动饮料。
有次差点被苏洁简撞见。我们在小树林的石子路上走着，突然听见她标志性的笑声。秦风立刻松开我的手，我们默契地各自转向一棵树，假装在研究树皮。等笑声远去，我们转头对视，同时笑弯了腰。
"我们像在演谍战片。"秦风把额头抵在我肩上，呼吸喷在我颈窝里痒痒的。
但我喜欢这种隐秘的甜蜜。每次成功躲过熟人后，秦风总会奖励似的捏捏我的手指；每次在公开场合装作普通同学时，眼神交汇的瞬间都像在共享一个心照不宣的笑话。这种只有我们知道的默契，让最平常的校园生活都变成了冒险。
十月中旬的夜晚，我们在实验楼后的长椅上数星星。秦风把我的手指拢在他掌心，一根一根地数过去。
"小指是周一图书馆，无名指是周三操场..."他给每根手指都分配了记忆，"大拇指是......"
我捂住他的嘴，脸热得能煎鸡蛋。他笑着吻了吻我的掌心，那里立刻像被烙铁烫过般发麻。夜风拂过我们之间的空隙，却吹不散那份热度。我知道这段秘密恋情终有一天要见光，但此刻，就让夜空中的星光只为我们而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