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霜降药香
霜降清晨的太医院飘着细白的霜花，林素问蹲在药圃里翻动晒干的忍冬，指尖触到藏在叶底的金属薄片 —— 那是神秘男子消失前留下的，上面刻着现代医学生的誓言，却在边缘缠着玄鸟尾羽的纹路。她将薄片小心收进袖中，起身时撞响了竹架上的铜铃，惊飞了栖息在杏林的灰雀。
"昨夜又有三个孩童开始说胡话。" 姬元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捧着新收的《灵枢》残卷，衣摆沾着城外采来的艾草，"他们说看见有人在云里写药方，用的是... 你教给太医院的阿拉伯数字。"
林素问转身，看见他发梢挂着的霜粒，突然想起现代医院的走廊，实习生们抱着病历本站在晨光里，衣领上也常沾着这样的细雪。"去看看孩子们。" 她递过自己磨制的玻璃放大镜 —— 用祭台神像的碎铜片与松脂制成，此刻正躺在药篓里，镜片上倒映着姬元修肩颈的疤痕。
病房里飘着淡淡的薄荷香，七个苏醒的孩童围坐在火盆旁，用炭笔在陶片上画着奇怪的图案：有的画着带着滑轮的药车，有的画着刻着经络的血压计，最年幼的阿毛，竟在陶片上画了座桥，桥的两端分别是太医院的飞檐与现代医院的玻璃幕墙。
"林医官，桥会发光！" 阿毛举着陶片跑过来，瞳孔里的 CT 纹路正在随着炭火明灭，"大哥哥在桥上走，他的剑变成了银色的针！"
林素问的指尖划过陶片上的桥纹，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喧闹声。都城百姓抬着担架涌进太医院，担架上的老者胸口缠着葛布，却在解开时露出与敖夜相似的金色血管 —— 那是时空裂隙能量残留的迹象，本该随着裂隙闭合而消失。
"他说胸口像堵着团火，子时发作时能看见自己躺在床上输液。" 老者的儿子跪在地上，手中攥着片泛黄的纸页，上面用古文写着 "硝酸甘油"，却在字旁画着玄鸟啄食火焰的图案。
姬元修的手指抚过老者胸口的血管，玉珏突然发出蜂鸣："和三个月前王储暴毙的症状相似，但这次... 血管里有冰渣。" 他抬头望向林素问，发现她眉间的金纹正在随着患者的痛苦明灭，"裂隙虽然闭合，两个时空的病症却开始交叉。"
午后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诊断室的砖地上投出玄鸟形状的光斑。林素问研磨着赤焰花与寒髓草的混合粉末，突然想起神秘男子留下的金属薄片，背面刻着串数字 ——20231015，正是她穿越的日期。当粉末洒在薄片上时，数字突然发出荧光，在地面投射出立体的人体模型，经络与血管清晰可见。
"元修，你看！" 她抓住姬元修的手腕，将他的玉珏贴近模型心脏位置，双螺旋纹路与模型的房室瓣完美重合，"这就是时空药典的具象化，每个医者都是打开药典的钥匙。"
姬元修的目光落在模型的肩颈处，那里有处淡淡的阴影，与他的疤痕位置一致："阿素，你有没有想过，三百年前的医官们留下玉珏，或许不是为了传承医术，而是为了... 让医者在时空乱流中找到彼此。"
更夫敲梆的声音惊碎了模型，林素问这才发现窗外已暮色四合。她望着姬元修在火光下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在冰窟说的话 —— 无论哪个时空，都会挡在她和危险之间。此刻他正在调配安神汤，用的是她教的现代称量法，袖口还沾着她磨药时溅的朱砂。
"明日霜降，按都城习俗要登高。" 姬元修将温好的汤药递给她，指尖划过她磨出茧子的指腹，"带你去城西的望星台吧，那里能看见两个时空的星图。"
望星台的石阶覆着薄霜，林素问踩着姬元修踏出的脚印向上，忽然听见他轻声说："小时候我总在想，玄鸟图腾为什么是展翅的姿态，直到看见你用银针救人时的眼神... 原来医者的翅膀，是用勇气和温柔长成的。"
夜风掀起两人的衣摆，望星台中央的石晷正在转动，晷针投下的阴影，竟同时指向古代的二十八宿与现代的猎户星座。姬元修忽然握住她的手，将两枚玉珏贴在石晷中心，双螺旋纹路与星图重合的瞬间，石晷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 是两个时空所有医者的名字，其中有个名字反复出现："林素问" 与 "姬元修"，在不同的年份，用不同的字体，却都带着相同的尾羽印记。
"原来我们早已在时空药典里相遇过。" 林素问望着石晷上的名字，突然想起神秘男子消失前的话，"每个时代的医者，都是时空长河里的星星，而玉珏，是让星星彼此看见的光。"
霜降的月亮爬上望星台飞檐时，林素问看见远处的祭台泛着微光，十七个孩童正在月光下奔跑，他们掌心的荧光连成银河，倒映在都城的护城河里。而护城河水，此刻正浮现出现代医院的轮廓，急诊室的灯光，与太医院的灯火，在水面上交织成跨越时空的医者图腾。
"元修，你说。" 她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心跳的节奏，"如果有一天，时空药典需要我们做出选择，你会选留在古代，还是回到现代？"
姬元修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带着霜气的吻："我只会选择，站在有你的时空里。" 他望向石晷上逐渐隐去的名字，指尖轻轻摩挲她腕间的玉珏，"因为对医者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时空的坐标，而是哪里有需要守护的生命。"
回程的路上，姬元修忽然驻足，从袖中掏出个布包："给你的，今日在市集看见的。" 打开布包，是枚用忍冬藤编的戒指，藤心嵌着粒碎玉，正是双螺旋玉珏的边角料。林素问红着脸戴上，发现戒指的尺寸竟分毫不差 —— 原来他早就在她试戴玉珏时，记下了她手指的弧度。
都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太医院的方向飘来新煎的药香。林素问望着姬元修腰间晃动的剑穗，忽然明白，所谓的伏笔，从来不是刻意的悬念，而是时空长河里，医者仁心留下的串串脚印。就像此刻，忍冬戒指的藤蔓正在她指间生长，而姬元修眼中倒映的，是比月光更明亮的，属于医者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