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越廷川和姜微然一起洗了碗,并收拾了厨房。忙活了一阵子,俩人都感到有些累了。越廷川来到屋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不禁打了一个呵欠。姜微然走到他身边,问道:“困了吧?”
“还真有点困。”越廷川看了看她,微微一笑。
“走,去休息一会儿。”姜微然指了指楼上。
“楼上有几个房间呢?”
“就一个哦。”
“那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
“哎呀,一起上去。”姜微然说着,对他招了招手,往楼梯走去。
越廷川见她这么热情,便不再拒绝。他跟着她来到木屋的二层,经过走廊,走进室内。屋里摆着一套露营桌椅,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烧水壶、几个粗陶茶杯、一袋茶叶。墙上粘着几个挂钩,上面挂着雨衣和雨伞。墙角有两把户外折叠椅,看起来可以用于午休。
“我这里有茶叶,你要不要喝茶呢?”姜微然问。
越廷川道:“现在有点困了,不太想喝。”
“那就不喝了。”姜微然说,“我中午都不回家,累了就在折叠椅上躺一会儿。这里没有被子,你应该能接受吧?”
“能接受的。”越廷川道,“这么热的天,也用不到被子。”
“这倒是。”姜微然笑了笑。
越廷川扫视屋子一圈,心想这里虽然是在山上,很少有人经过,可是万一被人看到,只怕对姜微然的名声不好。于是他道:“你在屋里休息,我到外面去。”说完,他来到墙角,拎起一把折叠椅,走了出去。
姜微然道:“你是客人,要出去也是我出去,你在屋里吧。”
越廷川道:“我喜欢屋外。在这里,我可以吹吹风,看看风景。”
姜微然想了想,又道:“那么,我俩一起吹风吧。”说着,她便去搬另一张折叠椅。
越廷川回到室内,劝道:“你还是在屋里吧。”
“没事,我也想吹风呢。”姜微然笑着说。
越廷川拗不过她,便不再劝,而是替她把折叠椅拎出来,将两把椅子并排放着。
姜微然躺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对越廷川道:“你也躺着吧,休息一会儿。”
越廷川也躺下来,默默地看着天空。天空是纯净的湛蓝色,那是接近宝蓝色的蓝,蓝得有些不真切。蓝色的天空下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每一棵树都苍翠欲滴,仿佛加了高清滤镜。近处的咖啡园是绿油油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咖啡叶闪着银光,这让越廷川觉得有些刺眼。他侧过脸来看着姜微然,惬意地说:“此刻,我感觉自己不是来种地,而是来度假的。”
姜微然看向他,笑道:“有时候,幸福是想象出来的。倘若闭上眼睛,把这里想象成一座度假山庄,确实挺安逸的……若是有一个游泳池,那就更好了。”说着,她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凉爽的山风。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仿佛真的是在度假似的。
越廷川轻闭双眼,缓缓抬起一只手。他张开手指,让山风穿过他的指缝。他听着姜微然的话语,在某一瞬间,指间穿过的山风好像变成了流水,他似乎已经在泳池里游着了。他微微一笑,放下手来,对姜微然说:“这里的风景真美,空气也好。忽然觉得,在云南做个咖农,真的很幸福。”
姜微然睁开眼睛,感慨道:“你偶尔来做咖农,会觉得幸福。但是对于真正的咖农来说,长年累月在咖啡园里劳作,真的很辛苦。尤其是前几年咖啡价格很低的时候,一年到头挣的钱,都不够养家糊口。”
“农民真的很不容易。”越廷川睁开双眼,点了点头。
“有几年,咖啡生豆的价格甚至低到几块钱一公斤。”姜微然说。
“我之前看到有些地方的咖啡园已经荒了,是不是因为价格低,所以咖农不再种了呢?”
“是啊。咖啡价格低,很多人只能放弃咖啡,外出闯荡。现在咖啡价格回升了,有的便回来继续种地。但是有些人出去了,就不愿意回来了。”
“也许是在外面找到了更好的生活。”
“我大伯家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堂姐,前几年也出去了。她现在是咖啡师。她说如果我的咖啡庄园建好了,就回小雾村,来我这里工作。”
“你的庄园还没建,就已经找到员工了。”
“可是只有堂姐一人,远远不够啊。我有时候会想,等庄园建好了,我要到哪里去招人呢?”
“慢慢计划,还早呢。”越廷川说,“现在的就业形势这么严峻,不愁找不到员工的。”
“可是庄园在山里,只怕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来。”
“会有人愿意来的,我就愿意。”
“像你这样喜欢田园生活的人毕竟是少数。”
“现在城里的生活压力大,如果乡下有工作的机会,待遇不是太差的话,会有人来的。”
“可是刚开始的时候,我给他们的工资应该不会太高。我真担心到时候员工来了一段时间,觉得这里太偏远,会待不住。”
“现在的乡村发展得越来越好,基础设施也在不断完善。能够留住一部分人的。”
“可是庄园在山上,不在镇上啊。”
越廷川道:“你考虑得太多了。这样会让自己很累的。虽然说有计划是好事,但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不用担心。”
姜微然想了想,沮丧地说:“我真的很容易焦虑……”
越廷川见她的眼里满是疲惫,不禁有些心疼。他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容易焦虑,是因为曾经过得很艰辛。他看着她的眸子,温声劝道:“微然,也许你真的累了。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这一刻,你什么也不要想,就当自己是来度假的。别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考虑,好吗?”
姜微然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回答说:“好吧……我听你的。”
“快休息了。”越廷川道。
姜微然打了一个呵欠,喃喃道:“还真是困了……休息吧。”
“好的。”越廷川点点头,“午安。”
“午安。”姜微然浅浅一笑。他俩对视一眼,随即各自转过脸来,闭上了眼睛。
凉凉的山风吹在身上,虽然是夏天,却没有燥热的感觉。周围传来各种各样的鸟鸣、蝉鸣,还有风吹树林的沙沙声。在这大自然的催眠曲中,他俩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