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校园逐梦
九月的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无数翻飞的金箔。林宇攥着烫金的录取通知书,指腹摩挲着纸张边缘凹凸的纹路,站在江海大学巍峨的校门下。校门口的喷泉此起彼伏,折射出七彩光斑,与来往新生行李箱上的贴纸、背包挂饰相映成趣。空气中浮动着桂花与油墨混合的香气,远处教学楼传来隐约的钢琴声,为这场新生盛会增添了几分诗意。他仰头望着校徽上“知行合一”四个鎏金大字,工装裤兜里还揣着从工地带来的笔记本,纸张边角早已磨得起毛,扉页上歪歪扭扭记着当年背过的英语单词。
迎新处的帐篷下,戴着红色志愿者袖章的苏晴一眼认出了他。她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终于等到你!”她笑着接过林宇手中皱巴巴的行李袋,帆布包底部还沾着工地的泥渍,“我带你去宿舍,咱们经济管理学院今年可是出了个传奇人物。”穿过爬满紫藤的长廊时,林宇看见宣传栏里贴着自己的事迹——照片里他穿着洗褪色的T恤,站在工地的钢筋架前,眼神坚毅,与旁边西装革履、笑容灿烂的优秀新生代表形成鲜明对比。旁边围观的几个女生小声议论:“原来就是他啊,真人比照片还精神。”
推开302宿舍的门,松木家具的清香扑面而来。三个男生正热火朝天地整理床铺。戴黑框眼镜的陆远身材瘦高,手指修长,此时正从书堆里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就是林宇?网上都传疯了!”他推了推眼镜,露出手腕上的机械表,“我关注你备考的视频号好久了,那个三角函数的速记法太绝了!”胖乎乎的赵磊立刻从塑料袋里掏出根冰棍,圆脸笑成一团:“兄弟,快给我们讲讲搬砖考高分的秘诀!是不是累到极致反而开窍了?”唯有靠窗的周明远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银色边框眼镜,只是淡淡点头,继续摆弄他的无人机,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疏离,指尖在遥控器上快速滑动。
第一堂课的铃声还没响,林宇就早早抢占了前排座位。教室内逐渐坐满了人,后排传来窃窃私语和翻动书本的声音。白发苍苍的王教授刚在黑板写下“微观经济学”五个遒劲大字,林宇便唰地举起手,工装改的衬衫袖口露出晒得黝黑的手腕:“老师,边际效用递减理论是否可以结合工地劳动强度与工资关系来解释?比如搬运第一百块砖和第一千块砖时,工人的心理预期与疲劳程度的变化……”他的声音带着常年在工地劳作形成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教室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窃窃私语,几个女生交头接耳,前排男生纷纷转头打量。王教授扶了扶老花镜,眼睛亮了起来:“这位同学,你上台来,咱们展开讲讲!”粉笔灰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肩头,像撒了层星子,在阳光照射下微微闪烁。
图书馆成了林宇的第二个家。深褐色的胡桃木书架间,他总是带着磨损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笔记本、保温杯和几块压缩饼干。深夜十点闭馆时,他总最后一个离开,借着手电筒的光,在台阶上背诵《资本论》节选。有次暴雨突至,他抱着一摞书躲进自习室,却发现周明远正对着电脑屏幕调试代码。少年苍白的脸上泛着青黑,专注地盯着屏幕,耳机里传出低沉的电子乐。“你在做什么?”林宇好奇地凑过去。周明远头也不抬:“搭建商业数据分析模型,缺个案例支撑。”他敲了敲键盘,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传统模型在下沉市场根本水土不服。”三天后,林宇带着二十页手写的工地成本核算报告出现在他面前,纸张被汗水浸湿又晾干,字迹晕染却工整:“看看这个,从原材料运输到人工损耗,全是一线数据。”周明远推了推眼镜,第一次正视林宇的眼睛:“加入我的项目吧。”
社团招新时,林荫道上挂满了彩色横幅,各个社团摊位前挤满了人。林宇同时加入了经济研究社和创业协会。作为学习委员,他在班级组建“阶梯学习小组”,让成绩好的同学与基础薄弱的学生结对。陆远起初不以为然,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这种帮扶计划我见多了,最后都是形式主义。”直到林宇在黑板上画了个简易的工地脚手架,用砖块比喻团队成员:“每块砖看起来普通,但组合起来就能撑起高楼。团队协作的杠杆效应,就藏在这些细节里。”他转身时,衬衫下摆扬起,露出腰间系着的旧皮带。赵磊立刻举手:“我申请当小组的‘后勤部长’!保证让大家学习时不饿肚子!”说罢从书包里掏出一大袋零食,分给周围同学。
深秋的银杏叶铺满操场时,经济研究社迎来了年度重头戏——“商海争锋”创业大赛。林宇的团队成员来自不同专业:苏晴扎着利落的低马尾,每天背着装满问卷的帆布包穿梭在大街小巷,晒得鼻尖发红;周明远戴着降噪耳机,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黑眼圈越来越重;陆远穿着熨烫整齐的衬衫,对着商业计划书反复修改,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他们常挤在学校后山的废弃仓库里,屋顶漏下的阳光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饿了就啃赵磊带来的面包,困了就用冷水洗脸。当林宇在白板上画出“基于LBS的社区电商平台”架构时,窗外的月光正透过破洞的屋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汗水顺着下颌滴在草稿纸上。
决赛当天,大礼堂座无虚席,聚光灯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林宇穿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西装,领口处还带着淡淡的樟脑味,皮鞋擦得锃亮却有些不合脚。当他展示出利用工地大数据分析出的下沉市场需求时,屏幕上跳动的柱状图、折线图清晰明了。评委席上的行业大咖们纷纷摘下眼镜擦拭,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投资人身体前倾,手中的笔在本子上快速记录。“你们的项目,既有理论深度,又有现实根基。”投资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宇,“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我们可以提供创业孵化支持。”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苏晴在观众席激动得直抹眼泪,陆远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夹,周明远难得露出微笑,轻轻碰了碰林宇的肩膀。
颁奖仪式结束后,林宇独自走到学校湖畔。湖面倒映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晚风送来远处社团晚会的欢笑声和吉他弹奏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陈永年发来消息:“在新闻里看到你了,继续加油!”消息框里还躺着苏晴的语音:“庆功宴就定在老地方,大家都等你呢!”他望向对岸正在搭建的创业孵化基地,塔吊的灯光在夜色中明灭,那里的轮廓逐渐清晰。工地上熟悉的轰鸣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而此刻,他终于触摸到了另一种可能——那些用汗水浇灌的梦想,正在这片校园里,长出崭新的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