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试炼大殿内,原本炽焰翻腾的赤红宫殿,此刻已被"弱水三千"的神通彻底冻结,化作一片幽蓝冰封的世界。
洛汐目睹炎心瑶被能量潮汐吞噬,绝望之下强行催动神通,却也因透支灵力而陷入危机。她的黑色长发与睫毛凝结冰晶,冰蓝色的眼瞳黯淡无光,周身幽冥寒气缠绕,水蓝色的衣裙覆上一层薄霜,四肢逐渐僵硬,生命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衰弱……
沧溟感应到主人危在旦夕,焦急地发出清越的鸣叫,见洛汐毫无反应,它毫不犹豫地化作最原始的水流形态,钻入洛汐体内,以自身精纯的水灵之力镇压暴走的幽冥寒气。
"洛汐!"
后方,原本正为肖遇疗伤的苏沐晨猛然中断施法,抓起枯荣葫芦疾奔而来。另一边,因"九岳锁天阵"被破而遭受反噬的岳沉沙也强压伤势,踉跄着赶到。
苏沐晨以灵力探查洛汐体内状况,发现幽冥寒气虽已被沧溟引导平复,但先前被侵蚀的生机却已无法逆转。他毫不犹豫地催动枯荣葫芦,青光暴涨间,精纯的木灵之力源源不断地渡入洛汐体内,缓慢增补她即将枯竭的生机。
许久,洛汐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虚弱地轻声道:"谢谢……沐晨哥哥。"她艰难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九转还阳丹服下,苍白的脸颊终于恢复一丝血色。
"可以了。"她轻声说道。
苏沐晨摇了摇头,并未停手。他心知肚明,洛汐被侵蚀的是生命本源,自己的木灵力虽能增加生机,却无法真正弥补生命本源的创伤。他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固执,又似心疼,又似温柔,只是沉默地继续输送灵力,哪怕只能多挽回一分生机。
岳沉沙见洛汐转醒,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默默退至一旁,盘膝调息。
又过了片刻,肖遇终于恢复行动。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冰封的大殿,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走到洛汐身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
洛汐抬眸望向他,唇角微扬,声音轻柔:"遇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肖遇喉头微动,最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此刻,千言万语皆显苍白。
苏沐晨输送灵力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滞,随后恢复如常,脸上掠过一抹苦笑,心中暗叹:"这傻丫头,自己都命悬一线了,还惦记着旁人……"
肖遇心中却无比清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又一次不顾生死救了所有人。算上前几次,他已欠她数条性命。
他转身走向大殿中央,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洛汐,绝不能死。"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要让她安然活过十八岁——若天要收她,我便破了这个天!
神识扫过冰层,他未察觉到炎心瑶与火之精魄的气息,心中不由一沉。修仙之路果然残酷,那个自信飞扬、笑容灿烂的少女,竟就此陨落……
目光转向中央,赤霄火种仍完好无损地悬浮着,外层虽被寒冰封冻,内里却自成空间,紫金火苗依旧跃动,只是不复先前炽烈。
肖遇破开冰层,以封灵诀将火种收取,却并未收入储物戒。此次试炼,他出力甚少,而这灵物更是同门以性命换来的。他不能独占,须待众人商议后再做定夺。
突然——
"咔嚓。"
冰层之下,传来一声细微的裂响,紧接着……
"咔嚓——"
冰封的地面突然绽开蛛网般的裂痕,众人警觉之际——
"锵——!"
清越凤鸣响彻大殿,炎心瑶原先站立之处轰然炸裂,一道金红光柱冲天而起!
炽烈的火光中,凤凰虚影展翅翱翔,炎心瑶凌空而立。她发梢赤焰翻腾,周身浴火环绕,高贵如九天女帝临世。
"心瑶姐姐!"洛汐眸中泪光闪动,声音哽咽,"太好了...我还以为..."
炎心瑶环视冰封的殿堂,金红瞳孔渐渐褪回墨色。她朗声笑道:"多亏炽凰体可浴火重生,否则真要交代在这儿了。"目光扫过洛汐通红的眼眶,又促狭地眨眨眼,"不过洛汐妹妹的'弱水三千'当真霸道,连我的本命真火都险些熄灭。"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肖遇暗自惊叹:"炽凰体竟强悍如斯!"转念想到自己的五行战体,又不禁摇头——终究修为尚浅,若遇此等绝境,必是十死无生。
炎心瑶正要落地,发间火苗突然剧烈跳动。她金焰随手一挥,某处冰层应声融化。飞身查看时,只见一缕拳头大小的赤红火苗奄奄一息地摇曳着——正是火之精魄残灵,哪还有先前的威风?
犹豫片刻,她掌心涌出炽凰真火,缓缓渡入残灵之中。那火苗渐渐稳定,竟在她掌心欢快跃动,传出一道稚嫩神念:"谢谢主人~"
"咦?"炎心瑶一怔,这声音与先前截然不同。
此时众人已围拢过来。沧溟绕着新生火精转了几圈,解释道:"旧识已灭,这是新生灵智。因受炽凰浴火滋养,故认主姐姐。"
"原来如此!"炎心瑶笑靥如花,"那以后就叫你..."她眼波流转,"赤霄如何?既是火种之名,又暗合你浴火重生之意。"
小火苗雀跃翻腾,在掌心划出绚烂火纹,显然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赤霄!"炎心瑶朗声唤道,小火苗在她掌心欢快跃动,似在回应这个名字。
话音未落,她身形突然一晃,竟踉跄着向前倾倒。
"心瑶姐!"
洛汐眼疾手快,冰绫一卷将她扶住。炎心瑶摆摆手,发梢火苗略显黯淡:"无妨,只是血脉激发过久..."说着将周身炽凰真火尽数收敛,又轻点赤霄火苗,"小家伙太虚弱,以后还是先在我灵海温养一段时间吧。"
苏沐晨默不作声递来青玉瓶,瓶中木灵回春丹莹润生辉。炎心瑶仰头服下,丹药入腹即化,蓬勃生机与火灵相生,苍白的面色很快恢复红润。
"谢啦,药呆子!"她眨眼笑道,指尖跃动着一簇新生火苗。众人忍俊不禁,唯有苏沐晨摇头轻叹,苦笑不语。
此时肖遇托起赤霄火种,沉声道:"此物..."
话音未落,洛汐已逗弄着肩头沧溟轻笑:"遇哥哥知道的,我用不上这个。"岳沉沙更是朗声推辞:"我就出了把子力气!"苏沐晨则背对众人,擦拭着枯荣葫芦,葫芦上青纹流转,已是无声表态。
"我有小赤霄啦!"炎心瑶发梢火苗欢跳,将新生火精举到肖遇眼前,"你五行筑基正缺这个不是?"
肖遇喉头微动。眼前这些同门,与蓝星小说里勾心斗角的修士截然不同。他郑重收起火种,指尖在储物戒上摩挲出细响——这样的宗门,值得以命相护。
"冰块要化了。"岳沉沙突然提醒。
众人回首,但见宫殿冰棱滴落水珠,地面火纹渐次亮起。待冲出殿外,更见奇景,原本滔天火海竟只剩零星火苗匍匐,犹如臣民跪迎君王。那些凶悍火兽此刻瑟缩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火之精魄抽空了整片火海..."洛汐轻抚沧溟低语。
炎心瑶掌心的赤霄火苗突然窜高寸许,似在回应。众人相视一笑,踏着尚未复苏的火苗离去。行至边缘再回首,火山轮廓在稀薄火雾中若隐若现。
下一个试炼之地,又会是何等光景?
晨光熹微,五行秘境的天幕依旧阴沉如铁。
数道流光划破灰暗,正是离开火之试炼地的肖遇一行人。自离开火山已过一日,此刻已是秘境开启的第七日清晨。时间紧迫——剩余八日,尚缺三样筑基灵物。众人不敢停歇,全力御空而行。
忽然,脚踏枯荣葫芦的苏沐晨身形一顿。葫芦表面青纹骤亮,他清冷的声音响起:"这边。"
洛汐回眸,冰绫随风轻扬:"遇哥哥,沐晨哥哥的木灵感应最是敏锐,看来试炼地不远了。"
肖遇凝望前方,五指不自觉地攥紧。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考验?
——
万丈裂谷横亘眼前。
宽逾数里的深渊中赤金煞气翻涌,一座锈迹斑斑的金属吊桥孤悬其上,铁索摇曳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对岸的平原战场上,残甲如山,兵刃成林,白骨如沙般铺展至视野尽头。更远处,一座破碎古城在煞气中若隐若现,宛如巨兽骸骨。
"禁空结界。"岳沉沙率先落地,指尖抚过桥畔残碑。被削平的碑面上,几个古老文字泛着冷光:"葬兵古墟。"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比火海更刺骨的金戈锐意,比弱水更沉重的死亡气息,令众人灵台都为之一颤。这竟是主掌杀伐的金系试炼地!
洛汐不自觉地按住心口。幽冥绝命体在此地格外躁动,仿佛千万亡魂在耳畔嘶吼。她下意识望向肖遇,少年挺拔的背影如定海神针,才让那股寒意稍退。
"咔嚓——"
煞云密布的天穹骤然劈下一道雷霆,照亮了吊桥上斑驳的血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