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待多久?” 贝贝轻轻的声音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担忧。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褪色的布料被揉出细密的褶皱,仿佛她内心翻涌的不安具象化的纹路。格伦继续依靠在贝贝身边,“除非说张伟要赶我走咯,我爸现在还有点忙,没空来接我。” 格伦闭着眼懒洋洋地说出这话,好似下一秒他就要睡着了一样,可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的后背还残留着浴缸铁锈的冰冷触感,脖颈的伤口在汗水浸润下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肩膀被掐出的淤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银针在皮肉间游走。那些淤青在皮肤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紫色,形状与张伟手掌的轮廓完美契合,像是命运烙下的耻辱印记。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在浴缸中的恐怖场景,张伟凶狠的眼神、刺鼻的烟酒味,每一个细节都如噩梦般挥之不去,就连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潮湿霉味与铁锈混合的腥气。
下一秒,格伦与贝贝竟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敞开的铁门。门外的走廊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墙面上剥落的墙皮如同垂死者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被雨水侵蚀的地板上,蜿蜒的水渍如同血迹般蔓延,在墙角处汇聚成一个个黑色的小水洼。
“我敢打赌他等会还会回来。” 贝贝的眼神空洞着,仿佛灵魂已抽离出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她盯着铁门的眼神,像是在凝视深渊,又像是在等待审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无数个相似的场景在她脑海中闪现:上个月的雨夜,张伟也是这样看似离开,却在她以为安全的时候突然折返,发现她在翻找旧物,随后便是一顿毒打,她至今仍记得那钻心的疼痛和张伟扭曲的面容;还有去年冬天,她偷偷给妈妈打电话,被张伟发现后,手机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她脸上,留下一道细小的疤痕。这些回忆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连吞咽口水时,喉咙处的旧伤都会隐隐作痛。她想起张伟摔手机时,自己蜷缩在墙角的样子,那时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住她的心脏,直到现在,只要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格伦从侧面欣赏着贝贝的脸庞,苍白的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的阴影,像是两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赌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可喉咙的干涩却让每个字都显得沙哑而艰难。他注意到贝贝脖颈处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在微微颤动,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像条即将苏醒的小蛇。那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她悲惨生活的无声控诉。他还看到她耳后新生的淤青,颜色鲜紫,形状像是手指的掐痕,让人好生怜悯。
“说着玩的,我又没什么东西能拿来赌。” 贝贝一边站起身一边拉着格伦的胳膊,示意他起来。
格伦起身时,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饼干袋,塑料包装发出刺耳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突兀,两人同时僵住,屏住呼吸。贝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惊慌。她仿佛看到了张伟那张愤怒的脸,听到了他如雷的怒吼。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被惩罚的画面,那些疼痛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的双腿发软。格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心跳加速,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真的非常笨手笨脚的。” 格伦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饼干袋捡起,声音有些颤抖。他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
贝贝蹑手蹑脚地拉着格伦往沙发走去,“看电视吗?”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怕被门外的什么东西听到。她的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铁门的方向,耳朵竖起,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她神经紧绷,就连自己的心跳声在她听来都格外响亮。
“好啊,你先弄着吧,我..... 我把这边桌子上的垃圾清理一下。” 格伦看着肮脏的矮脚桌对着贝贝说道,“现在是个清理的好时间,不是吗?” 他试图用忙碌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同时也想借此分散贝贝的注意力。矮脚桌上堆满了啤酒罐、零食包装袋和一些不知用途的杂物,表面还沾着一层厚厚的油渍和灰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啤酒罐上布满了锈迹,有些罐口还残留着干涸的酒渍,呈现出暗红的颜色,像是干涸的血迹。杂物堆里还藏着几个小玻璃瓶,里面浸泡着不知名的生物标本,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贝贝点了点头,她轻轻地移步坐到沙发边缘上对着电视调试频道。
“今天是七月十五号,让我们来回放一下今天的电影频道有什么精彩的电影。” 此刻贝贝对着电视机上的回放节目单自言自语地说着,声音有些机械。她的心思全在那扇敞开的铁门上,时刻担心着张伟会突然出现。她的手指在遥控器上不停地切换着频道,却没有一个节目能真正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的眼神呆滞,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仿佛只是在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格伦一边清理桌子,一边留意着贝贝的举动。他看到她紧绷的肩膀和不安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小心翼翼地将杂物一件件扔进垃圾袋,每拿起一个物品,都能感受到上面的油腻和灰尘。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跳几乎停止。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贝贝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她紧紧地握住遥控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格伦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死死地盯着铁门,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声声叩门声,即使他们知道这不是在敲贝贝家的门,但他们两依然同时把头望向门口。那敲门声不紧不慢,却像是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上。每一声敲门声都让他们的神经更加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吓死了!” 格伦紧张地呼出一口气,“不对啊?我为什么要怕他?” 他试图用话语来缓解紧张的气氛,但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他的额头上又冒出了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
“你胆小咯。” 贝贝看都不带看格伦一看的说道,“电影频道有小黄人,你看不看?” 她的声音故作轻松,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但她的眼神依然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身体也没有放松下来。
格伦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着时间刚好十点钟。“看,也算是放松一下神经。” 格伦看着贝贝笑着说出这句话。同时,贝贝也在不经意间笑了一下。那笑容十分短暂,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微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