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冰窟迷踪
朔风卷着碎雪掠过山崖，林素问攥紧手中浸满药汁的丝帕，帕角绣着的玄鸟尾羽在风中翻飞。前方的冰窟入口泛着幽蓝冷光，冰层下隐约可见点点荧光，如同散落的星子 —— 那是寒髓草特有的微光，却也意味着刺骨的严寒与未知的危险。
姬元修紧紧地将兽皮护腕又缠绕了几圈，确保它不会在关键时刻脱落。他手中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上面的玉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宛如五音相和，余音袅袅。
自从山谷一战之后，敖夜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就深深地烙印在了姬元修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那道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仿佛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撕裂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更诡异的是，这道疤痕与祭台神像基座上的裂痕竟然有七分相似，就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跟紧我，冰层下面可能有暗河。"姬元修转身，对着身后的林素问叮嘱道。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林素问的睫毛上时，却突然愣住了。只见她的睫毛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宛如冬日里绽放的冰花，美丽而脆弱。姬元修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意识到林素问为了调配能够抵御严寒的药汁，昨夜一定是整夜未眠。此刻，她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透露出一丝疲惫。
冰窟内的空气异常寒冷，仿佛连声音都被冻结了。每一次呼吸，都会在空气中形成一团白茫茫的雾气，然后迅速消散。林素问小心翼翼地踩着冰镐，艰难地向前走着。突然，她听到冰层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冰窟中显得格外突兀。
林素问心头一紧，连忙低头看去，只见冰面下竟然倒映着一盏现代医院的无影灯！那灯柱上缠绕着玄鸟尾羽般的光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黑暗的冰窟中显得格外诡异。
"元修，你看……"林素问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指着冰面下的倒影，想要告诉姬元修她所看到的一切。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刹那间，刺骨的冰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瞬间没过了林素问的膝盖。冰冷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衣物，如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身体，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姬元修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腕，却觉掌心一滑 —— 林素问的手在低温中冻得苍白，指尖还留着研磨药材时的药渍。他迅速解下狐裘裹住她，自己只着单衣持剑警戒，耳尖却在她发梢扫过脖颈时，泛起不自然的红。
"哗啦" 一声，冰水中伸出数条青紫色的触手，表面覆盖着冰晶鳞片，顶端吸盘泛着与敖夜匕首相同的幽蓝毒光。姬元修的剑比惊叫更快出鞘，寒铁剑刃在冰壁上擦出火花，却见触手被斩断后迅速再生，断口处渗出的竟不是血，而是带着金粉的黏液。
"是时空裂隙的衍生物！" 林素问在狐裘中大喊，突然想起《灵枢》残卷里记载的 "寒渊异兽"，其形随裂隙变化，唯有赤焰花的阳火能克制。她强忍着冰水刺骨的痛，从怀中掏出浸过赤焰花汁的银针，朝着最近的触手刺去 —— 银针入肉的瞬间，整个冰窟响起高频的蜂鸣，如同两个时空在剧烈共振。
姬元修的剑在此时划出玄鸟展翅的轨迹，剑穗上的玉珏突然爆发出强光，将周围十丈内的冰层映成透明。林素问透过冰层，看见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正站在 ICU 病房，手中握着与她此刻相同的银针，而病床上躺着的，竟是戴着斗笠的神秘男子。
"小心！" 姬元修的呼喊打断幻象，敖夜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冰窟上方，手中握着由时空裂隙能量凝成的弯刀，刀刃上流转的金芒与玉珏同源。他脸上的疤痕在冷光中泛着诡异的热，显然已将自己改造成了裂隙容器。
"把灵犀丹的药方交出来！" 敖夜的声音带着冰晶碎裂的脆响，弯刀劈下时带起的气浪竟在冰壁上熔出焦痕，"你们以为能阻止时空融合？三百年前医官们就是用灵犀丹打开的裂隙，现在该让它重现了！"
姬元修的剑与弯刀相碰，火星溅在两人交缠的衣摆上。他这才发现，敖夜的袖口绣着与祭台星图相同的尾羽纹路，而他胸口的皮肤下，正有条金色的 "血管" 在蠕动 —— 那是时空能量侵蚀肉体的迹象。
"元修，刺他膻中穴！" 林素问的银针突然破空而来，带着赤焰花的温热。姬元修本能地旋身，剑尖准确无误地刺入敖夜心口，却见后者露出狰狞的笑："太晚了... 寒髓草的位置，我早就知道。"
冰窟深处突然传来冰裂声，原本藏在冰层下的寒髓草正在快速枯萎，荧光点点飘落，如同时空在簌簌崩塌。林素问不顾冰水没过腰际，拼命朝着寒髓草游去，指尖触到草茎的瞬间，玉珏与草叶同时发出强光，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现代医学院的解剖室、周朝祭台的玄鸟神像、还有姬元修在另一个时空穿着白大褂的模样。
"抓住我！" 姬元修不知何时游到她身后，手臂环过她腰间，将她拽向冰窟上方。敖夜的弯刀再次劈来，却在触及两人交叠的玉珏时轰然崩解，时空能量反噬的剧痛让他惨叫着坠入冰缝，最后一眼，是林素问眉间亮起的玄鸟金纹。
逃出冰窟时，夕阳如血，将雪山染成一片猩红。林素问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倒在雪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手被冻伤得厉害，红肿不堪，姬元修为她包扎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林素问突然注意到姬元修肩颈处的疤痕，在夕阳的余晖下，竟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他手中寒髓草的荧光交相辉映。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在冰窟里，我看见另一个时空的我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姬元修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凝视着林素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林素问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个时空的我，也受了伤，而你，也在为我包扎。”
姬元修的指尖缓缓划过她眉间尚未褪去的金纹，轻声说道：“或许，从你带着玉珏出现在祭台的那刻起，两个时空的医者就注定要相遇。”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能穿透时间的屏障，将两个时空的他们紧紧相连。
姬元修低下头，在林素问的额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这个吻带着雪水的凉意，却也有着沉水香的温暖。
“而我唯一确定的是，”他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喃喃说道，“无论哪个时空，我都会挡在你和危险之间。”
雪粒子突然变大，远处传来雪崩的闷响。林素问握紧手中半枯的寒髓草，发现草茎上竟浮现出与现代 DNA 双螺旋相同的纹路 —— 原来灵犀丹的秘密，从来不是穿越时空，而是调和两个时空的生命密码。
"回都城吧。" 姬元修扶她起身，目光望向冰窟深处逐渐闭合的裂隙，"敖夜说的没错，三百年前的医官们确实打开过裂隙，但他们留下玉珏，就是为了让后人学会敬畏生命，而不是掌控时空。"
归途的马蹄声碾碎薄冰，林素问靠在姬元修胸前，听着他心跳的节奏。袖中玉珏与寒髓草的荧光交相辉映，在雪地上投出重叠的影子：一个是持剑的贵公子，一个是握针的医官，却在影子交叠处，显现出展翅的玄鸟 —— 那是跨越时空的医者，共同的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