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鸣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因为……执念吧。”
“什么？”秦宵昼立刻追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这个嘛……”林鹿鸣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调调，似乎不想多谈，“说来话长，牵扯甚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以后，以后再说。”她含糊其辞，明显在回避。
“不过……”她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味道，仿佛隔着箱子凑近了他，“本小姐这个心愿，跟你认识的一个阳间人，有点关系。”
“阳间人？我认识的？”秦宵昼一头雾水，“谁啊？”
外卖箱里传来林鹿鸣轻笑的声音，带着点狡黠和看好戏的意味。
“他叫……”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卖足了关子，就在秦宵昼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陆判。”
“陆判？”
秦宵昼脑子卡了一下，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姓名，倒有点像……像戏文里或者传说中的称谓？
他停下电动车，靠在路边，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车把。他把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筛子。
街坊邻居？没有姓陆的，更别提叫什么“判”了。文物局的同事？老张老李小王，没一个沾边。
送外卖遇到的客户？奇葩是有，叫这名字的真没有。医院里给父亲看病的医生护士？更不可能了。
难道是……阴间的什么“人”？他想起之前打过交道的阴警，还有那些形态各异的鬼魂。
“陆……判……”他咂摸着这两个字，感觉像是某种官职？判官？
“你确定是个人名？不是什么代号或者……职称？”秦宵昼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他现在接触的世界越来越离谱，有个叫“陆判”的人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外卖箱里传来林鹿鸣咯咯的笑声，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哟，秦老板，长进了啊，还知道职称？不过，人家就叫这个，如假包换。”
“我认识的人里，真没这号人物。”秦宵昼使劲回忆，记忆的角落都翻遍了，确实搜索不到任何相关信息。他有点泄气，又有点被吊起胃口的好奇，“你跟我仔细说说，这陆判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会认识他？”
“哎呀，这个嘛……”林鹿鸣又开始拿乔，声音懒洋洋的，“天机不可泄露。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秦宵昼嘴角抽了抽，这女鬼卖关子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非得吊着我？”
“不能。”林鹿鸣回答得斩钉截铁，还带着点小得意，“谁让你好奇心这么重？再说了，这事儿吧，急也急不来。你只需要知道，本小姐的心愿，跟他脱不了干系，而你，秦老板，就是那个能搭上线的关键人物。”
“行吧，”秦宵昼叹了口气，习惯了林鹿鸣的胡言乱语，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你不说就算了。不过，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
“放心，”林鹿鸣的声音带着笑意，“本小姐办事，什么时候不靠谱过？倒是你，秦老板，以后见了这位陆判……嗯，态度好点儿。”
秦宵昼没好气地发动了电动车。
夜幕像張巨大的黑色幕布，沉沉地罩了下来。
秦宵昼蹬著沒電的共享單車，鏈條發出吱嘎吱嘎的抗議聲，在這寂靜的陰間小路上，顯得格外刺耳。
他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好不容易接了個大單，結果半路車子沒電。
更倒霉的是，眼前這條路，荒涼得連個鬼影都看不見，更別提充電樁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霉催的。”秦宵昼低聲咒罵一句，推著車子，有氣無力地往前走。
忽然，前方路口，兩盞慘白的光芒幽幽亮起，像兩團鬼火，在黑暗中跳動。
秦宵昼心頭一凜，手電筒的光芒照過去。
兩道身影，一黑一白，高挑而詭異，正朝他緩緩飄來。
黑色的那位，身穿寬大的黑色袍子，頭戴高高的帽子 ,臉色蒼白得像紙，嘴角卻咧著詭異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他的倒霉。
白色的那位，則是一身白色喪服，帽子更高，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下半張臉，卻繃得緊緊的，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嚴肅。
正是黑白無常。
他們手裡各持著一條鐵鏈，鐵鏈上鎖著幾個面色呆滯，魂體透明的鬼魂，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
秦宵昼虽然没做亏心事，但是也怕碰到无常啊。他讪笑着停在路边，想跑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步也邁不動。
黑白無常已經飄到他面前，黑無常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呦，外賣小哥，這麼晚了，還在送外賣呢？”
白無常則冷著臉，一言不發，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就讓秦宵昼感覺像被刀鋒劃過脖子，寒毛倒豎。
秦宵昼強裝鎮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無常爺，晚上好，我……我這是送外賣呢，趕時間。”
黑無常饒有興致地湊近了些，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忽然驚呼，“好香啊，什麼味道？”
“香？”秦宵昼一愣，也聞了聞自己身上，除了汗味和陰間特有的腐朽氣息，哪有什麼香味？
“是火鍋的味道，好香的火鍋！”黑無常像發現了新大陸，眼睛都亮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秦宵昼的外賣箱。
秦宵昼這才反應過來，他今天為了應付晚高峰，在外賣箱裡備了一份自熱小火鍋，以備不時之需。
他靈機一動，“無常爺，您鼻子真靈，我這外賣箱裡，正好有一份自熱小火鍋，要不……您二位賞臉，嚐嚐？”秦宵昼小心翼翼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外賣箱，從裡面掏出自熱小火鍋。一股濃郁的香辣味，頓時瀰漫開來，在這陰冷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