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這?”
林鹿鳴從外賣箱裡拎出一個簡陋的塑料袋,裡面裝著幾串烤冷麵,和一杯奶茶,臉上的嫌棄更甚了。
“本小姐還以為是天地捞,就這玩意兒,也想打發本小姐?”秦宵昼委屈巴巴地解釋,“是、是訂單上就點的這些……”林鹿鳴白了他一眼,直接把烤冷麵和奶茶塞回外賣箱,然後,身形一閃,竟然也跟著鑽進了外賣箱裡。
“喂!你干什麼?”秦宵昼嚇了一跳,連忙想要阻止,但林鹿鳴動作更快,已經在外賣箱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半躺了下來。
“從今天開始,本小姐就住在這兒了。”林鹿鳴理所當然地說道,語氣霸道,不容置疑。“住在這兒?這可是我的外賣箱啊!”秦宵昼要崩潰了,這个吃饭的家伙,被女鬼霸占,还怎么送外卖。
“怎麼,你有意見?”林鹿鳴挑了挑眉毛,眼神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本小姐保证不偷吃你送的外卖,还可以给你保驾护航呢”
秦宵昼慫了,他可不想得罪鬼,特別是這種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女鬼。“沒、沒意見……”“哼,算你識相。”林鹿鳴得意地笑了笑,然後,指了指秦宵昼的電動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送外卖去,本小姐要好好吃吃喝喝,顺便睡个午觉。”
秦宵昼感觉自己的人生,没有诡异只有更诡异。他的外卖箱,现在是地缚靈林鹿鸣的“豪华移动单间”。更要命的是,这位“室友”嘴巴毒得像淬了砒霜,无时无刻不在对外输出。
“喂!你这电动车是租来的吧?晃得本小姐七荤八素,跟滚筒洗衣机里甩干的袜子似的!下次再这样,颠坏了本小姐刚买的阴间手办,你赔得起吗?”
“啧,又是墓地?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一天到晚往阴气重的地方跑,想提前适应地府生活?”
“你胸口挂那玩意儿就是符咒?画得跟幼儿园小朋友涂鸦似的,线条歪歪扭扭,墨色深浅不一,确定不是地摊上两块钱买的安慰剂?别到时候鬼没驱走,先把你自己送走了。”
林鹿鸣的吐槽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从外卖箱里往外扫射,震得秦宵昼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觉得自己不是外卖员,是移动靶,还是自带弹幕那种。
最让他崩溃的是,林鹿鸣的“现场诊断”总能精准点燃顾客的怒火,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一次送餐给一个健身房出来的肌肉男。
“这位顾客,你脚步虚浮,眼圈发黑,虽然看着人高马大,实则内里空虚,明显是肾水亏空之相!要不要考虑我们渡厄斋新推出的‘固本培元大补汤’?阴阳调和,固肾强精,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林鹿鸣的声音清脆响亮,穿透力极强。
肌肉男的脸当场就绿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指着秦宵昼的鼻子吼:“你他妈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老子一夜七次!”
又一次,送给一位穿着精致、妆容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士。
“哎呀,这位大姐,你这面相,夫妻宫暗淡无光,眼角带煞,周身怨气几乎凝成实质,定是被无良渣男伤透了心吧?我们渡厄斋有‘忘情水’和‘斩烂桃花符’双重服务,保证让你忘了那个王八蛋,迎接美好新生活!”
中年女士脸色铁青,差点把手里的名牌包砸过来,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被抛弃了?我看你才是没人要的怨妇!”
秦宵昼恨不得当场去世,每次都得手忙脚乱地捂住外卖箱,对着顾客点头哈腰,赔笑道歉,心里把林鹿鸣骂了一百遍。
不过,这毒舌女鬼偶尔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天秦宵昼送外卖到一个老旧小区,刚停稳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鬼就慢悠悠地蹭过来,哎哟一声倒在他车旁,抱着腿就开始哼哼,说被他撞了,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样不能少。
“啧啧,这演技浮夸得能得奥斯卡了。你看他倒地的姿势,重心全在好腿上,脸上那痛苦表情,假的跟塑料花似的。碰瓷都碰得这么没技术含量,丢我们‘前辈’的脸。”林鹿鸣在外卖箱里凉凉地开口。
秦宵昼缩回伸出的手,“碰瓷?”“不然呢?”林鹿鸣哼了一声,“本小姐当年在诡辩社,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低级骗术,一眼就能看穿。他裤腿上还有干泥点子,明显是早就蹲在旁边等着了。”
秦宵昼仔细一看,老头眼神闪烁,表情确实不自然,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哎哟哎呀,眼睛却转来转去,裤脚也确实有不属于这里的泥土痕迹。他心里有了底,没跟老头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报阴司警察。
警察来了之后,拿出鬼鬼回溯监控仪,果然证实了老头是自己摔倒的,而且还是个惯犯,附近好几个商家都吃过他的亏。
老头被阴警带走教育,秦宵昼松了口气,心想,虽然林鹿鸣的嘴巴刻薄得能刮掉一层墙皮,但关键时刻,这女鬼的“火眼金睛”还真挺管用。
秦宵昼渐渐习惯了这种外卖箱里住着个“毒舌评论员”的生活。每天吵吵闹闹,鸡飞狗跳,虽然经常被气得脑壳疼,但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有时候,听不到她的吐槽,还会觉得有点不自在。“我这不是贱么”秦宵昼暗暗地想。
“喂,”一天送完最后一单,在回家的路上,秦宵昼忍不住开口,“你干嘛老待在我这箱子里?外面不透气吗?难道你真是个‘箱子精’?”
外卖箱里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林鹿鸣略显低沉的声音,“本小姐是地缚靈,懂不懂?活动范围就这么大,离了这雾隐墟就得魂飞魄散,只有在你的箱子里才能离开这里。”
“地缚靈……为什么会变成地缚靈?”秦宵昼好奇地问。他只知道她是淹死的,但具体原因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