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秦宵昼看着眼前这个抽着怪味烟、住在墓穴里的老者,觉得这次的外卖,恐怕不是超时扣钱那么简单了。
“老人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送外卖的,您点的豪华套餐到了,我还要赶着送下一单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外卖递了过去,试图转移话题,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老者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会石凳,继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没认错,就是你,秦宵昼,命中注定要继承我这渡厄斋的衣钵。”
老者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他的笑容显得更加诡异莫测。
秦宵昼听得一头雾水,这老头,怕不是老年痴呆了吧?
秦宵昼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屁股悄悄往石凳边缘挪了挪,随时准备开溜:“老人家,您肯定是弄错了,我就是个跑腿的,真不是什么继承人。要不您先把外卖钱结了?我这超时罚款挺厉害的……”
他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时间就是金钱啊,造不造啊。
“钱?”老者哼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滚出来的,带着沉闷的回响。他放下烟斗,那双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死死锁住秦宵昼,之前的温和慈祥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审视,“渡厄斋的规矩,接任者,便是此间之主。你以为,这渡厄斋是区区几两银钱那么简单吗?”
银钱?这老头是演上瘾了?秦宵昼心里吐槽,嘴上却不敢怠慢,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我真不是您要找的人啊!您看我这身打扮,像是能接管什么斋什么钵的样子吗?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他试图站起身,想用行动表明自己离开的决心。
“坐下!”老者猛地一拍石桌,声音不大,却震得秦宵昼心脏一抽,刚抬起的屁股又重重地落回冰冷的石凳上。桌上的油灯火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映得老者脸上的皱纹如同活过来的沟壑。
老者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看来,你是真不见棺材不落泪。年轻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接,还是不接?”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墓室深处,那里黑黢黢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接,渡厄斋会包你此后衣食无忧,若是不接,这里多的是空地方,你就留下来,陪我这把老骨头吧!”
话音刚落,墓室里唯一的光源——那盏油灯,“噗”地一声,火苗猛地窜高,随即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伸手不见五指。墓室里温度骤降,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卷起一股尘土和腐朽的气息,打在秦宵昼脸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更可怕的是,黑暗中仿佛响起了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是爪子刮擦石壁的动静,若有若无,却让人头皮发炸,寒毛倒竖。
“妈呀!”秦宵昼吓得差点从石凳上滚下去,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这下他彻底信了,这老头绝对不是什么隐居高人,这地方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墓穴!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交代在这里,给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当“室友”!什么超时扣钱,什么生活不易,在小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接!我接!我接还不行吗?!”秦宵昼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漆黑的墓室里回荡,“老……老前辈,您先把灯点上行不?我……我怕黑!”
听到秦宵昼答应,老者又露出了笑容,仿佛刚才的威胁只是一个玩笑。他从石桌上拿起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秦宵昼。
“这是渡厄斋的营业执照,从今天起,你就是渡厄斋的新老板了。”
秦宵昼接过纸张,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上面写着“渡厄斋营业执照”,经营范围竟然是“阴间外卖配送”。
阴间外卖配送?
秦宵昼捏着那张又薄又脆的黄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把那所谓的“营业执照”凑近,借着不知何时又重新亮起的、豆点大的油灯光芒仔细端详。纸张泛黄发脆,边缘都起了毛,字迹倒是清晰有力,用的还是老派的繁体字,底下盖着个朱红色的印章,鲜艳无比,图案古怪,完全看不懂是什么。前面都还算正常,可偏偏那“经营范围”一栏,清清楚楚写着“阴间外卖配送”。底下还有一行更小的字:“本店提供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畔及周边地区快送服务,时效保证,过期包赔(纸钱)”。
赔纸钱?!秦宵昼眼角狠狠一抽。这处罚力度,可比超时扣钱刺激多了!扣的是人民币还是冥币啊?
老者似乎没在意秦宵昼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浑浊的眼睛里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被秦宵昼随手放在石凳旁边的家伙事儿——那个印着“蜂鸟快送”logo的蓝色外卖箱。
“诺,小伙子,你仔细看看你的家伙什,阴阳外卖箱?”
秦宵昼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用了快一年的外卖箱。蓝色的塑料外壳,边角有些磨损,上面还沾着点刚才蹭到的泥点子。这不就是公司统一发的标准保温箱吗?风里来雨里去,装过麻辣烫小龙虾,也装过咖啡奶茶,除了能保温保冷,就这玩意,还压着他200块押金呢?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箱子表面,冰凉的触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他掀开箱盖,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层银色的保温内胆,反射着油灯昏暗的光。箱底还能看到一些陈年的、不知道是什么外卖漏出来的汤汁干涸后留下的污渍。他把箱子拎起来,翻来覆去地检查,连个多余的按钮或者奇怪的缝隙都没找到。就这?还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