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行吧，秦宵昼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毕竟超时差评，可是要扣钱的。
他敲了敲墓穴的石门，声音沉闷，在空旷的墓园里回荡，让人心里发毛。
“请问，有人吗？外卖到了。”
喊了几声，墓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秦宵昼心想，肯定是导航又抽风了，就在他准备掉头离开时，石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腐朽味道。
秦宵昼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进来吧，年轻人，我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墓室内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秦宵昼头皮发麻，这声音，不太像活人啊。
他壮着胆子，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墓穴内部比他想象的要宽敞，除了石桌石凳，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看不清模样的瓦罐和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墙壁上的壁画色彩暗淡，画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和场景，在油灯的晃动下，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空气里那股腐朽的味道更浓了，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霉味，让秦宵昼的鼻子很不舒服。石壁上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摇曳，将墙壁上的壁画映照得斑驳陆离。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石桌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者面容清瘦，眼角布满皱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能洞穿人心。秦宵昼感觉脚底窜起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还温热的外卖袋子，塑料袋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在这死寂的墓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您的外卖。”秦宵昼干巴巴地开口，声音有点抖，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香辣小龙虾，加麻加辣，还有一瓶冰镇啤酒，一共是八十八块。”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做着随时逃跑的心里建设。
老者并未立刻接过外卖，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他手中的外卖袋上。“年轻人，胆子不小，清明节敢往墓园深处送餐。”
秦宵昼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果然知道今天是清明节，那还点外卖到这种鬼地方？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没办法，顾客就是上帝嘛，您在哪儿下单，我们就送到哪儿。那个……现金还是扫码？”他赶紧把话题往钱上引，只想快点收钱走人。这地方多待一秒，他都觉得自己要折寿。
“呵呵，”老者低笑了两声，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钱，我这里多的是。”他慢悠悠地伸出手，那只手干枯得像老树皮，指甲又长又黄。他没有去接外卖，反而指向石桌对面的石凳：“别急着走，坐下，陪我老头子聊聊。”
聊聊？秦宵昼眼皮直跳。跟一个住在墓室里的老头子聊什么？聊棺材板够不够硬，还是聊隔壁邻居（墓碑）晚上闹不闹腾？他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这还得赶下一单呢，超时要扣钱的，您看……”
“坐。”老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秦宵昼腿肚子有点转筋。他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紧闭的石门，再掂量了一下自己这小身板，觉得硬抗肯定是不行的。万一这老头不是人……呸呸呸，瞎想什么呢！管他隐居也好，守墓也好，能收钱走人就行。他咽了口唾沫，挪到石凳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个边角，屁股底下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又打了个哆嗦。
“这就对了嘛。”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点……慈祥？秦宵昼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将外卖放在石桌上，尽量离老者远一点。
“小龙虾……”老者干枯的手指在温热的外卖袋上轻轻点了点，并未急着打开，目光似乎穿透了塑料袋，落在那红亮的壳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这东西，倒是红火得很。”他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又迅速回过神来，不再看那袋子，转而将视线投向坐立不安的秦宵昼。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古朴的黄铜烟斗，长长的烟杆已经磨得油亮。他慢条斯理地往烟锅里填着烟丝，烟丝颜色深暗，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像是陈年药材混合了某种不知名香料的味道。老者划了根火柴，“嗤”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墓室里格外清晰，橘红的火光映亮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烟雾缓缓升腾，缭绕在他周围，将他本就模糊的身形衬得更加虚幻。烟味并不呛人，反而带着点奇异的甜香，却让秦宵昼的神经绷得更紧了。这老头抽的烟，都透着一股子邪门。
“年轻人，”老者吸了一口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秦宵昼，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烟雾，“叫什么名字？”
秦宵昼心里一突，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答道：“我叫秦宵昼。”送外卖的，名字没什么好隐瞒的，这老头可能很久没人说话了，闷吧，秦宵昼这会儿倒是不太害怕了，只盼着这老头赶紧问完话，给钱放他走人。
“秦、宵、昼……”老者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品味什么一般，点了点头。墓室里静得可怕，只有油灯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和老者抽烟的吐气声。
就在秦宵昼想再次提醒收钱走人时，老者突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锁定了他：“渡厄斋……新来的老板，就是你？”
什么？渡厄斋？老头怎么会知道渡厄斋？！那间破铺子是他刚从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手里继承过来的，偏僻得连导航都找不到，除了交接那天见过几个同样神神叨叨的所谓“族人”，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老头……这住在墓里的老头，怎么会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