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现场被雨水冲刷成模糊的水彩，救护车的蓝光仿佛在自旋中破碎，李明宇的西装被鲜血浸透，随着担架的移动在路面拖出蜿蜒的痕迹。急救员的手套沾满血污，在翻开他衣襟时停顿了一瞬，"情况很糟，尽量让他活到医院..."
“黑色皮卡失控引发了大货车的追尾。”远处的警察在作汇报，“初步判断是事故。”
周遭的声音被雨声稀释，徐曼妮坐进同一辆救护车，她看着李明宇的心电线条剧烈波动，如同濒死蝴蝶最后的振翅。
梓馨赶到医院，匆匆穿过燥乱的人流之后，她才看到脚上绑着石膏的徐曼妮孤自坐在白炽灯照亮的走廊长椅上。
“别担心，只是脚踝骨折和轻微脑震荡而已...”说话的时候，徐曼妮的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万秋地产的人来过了，他们拿着医疗监护文书安排李明宇转院...我想...他的情况会很不好。”
那件深紫色外套的衣摆被彻底撕开，金属烧焦的浓厚气味混合着血腥残留在徐曼妮的身上，梓馨抱住了她，眼泪也顺睫毛滑落，“我才不管别人！我只要你好好的！”
徐曼妮轻轻搂住梓馨的肩膀，尽力绽放在唇齿的苍白微笑，显得凄惨。
“是我哥哥干的吗？”梓馨的呼吸声加重，她一直以来的忍受似乎已到了临界点。
“高层...”徐曼妮解读着记忆中的零碎片段，重组的思绪将断层的逻辑裂痕再次弥合，“我一直都想错了，千梓集团并不是谜底...他们背后还存在主使。”
“...还没完成调查的只有DSF...国际财团。”梓馨仿佛触碰到深渊的核心，归根溯源的答案揭示了更为幽暗的本质。
“我们...没有人是安全的，除非...停止调查。”徐曼妮轻轻挽住梓馨手心，温暖细腻的触觉让她不忍再次面对冰冷的现实。
城市依旧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之下，霓虹流彩变得暗淡，车流被扭曲成连绵不绝的单一光晕，噪声被阴冷气息覆盖，成为巨大混沌体的一部分。
“所以，你想要停止吗？”听筒里，杨敏的声音带着信号干扰的嘈杂，“最近，我每次联网搜索都会受到连续的反追踪攻击。”
“在海外都躲不过吗...？”林雨墨数着从病房窗口栏杆上滴下的雨水，在第三滴落下时开口，“我们这边也暂时动弹不得，DSF财团的信息掌握了多少？”
“他们很强大，资产种类繁多，资金的流转渠道一定有问题，否则不会对我穷追猛打，只不过...现在还没找到突破口。”键盘敲击的节奏混合着低分辨率的语音信号持续传播30秒之后，杨敏又说，“如果出现机会，我就会回国。”
“回国？”后肩的疼痛辐射到前胸，林雨墨咬牙深吸口气，“在目前的状况下，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面对面地解决问题。”
“真的...要这么干吗？”林雨墨仰头，天花板的白炽灯还是很刺眼。
“已经没有退路，所以，你先做好准备吧。”电磁干扰的噪音填补着沉默的空白，还能听见碎纸机在断断续续地运作，数秒钟之后，杨敏挂断了通话。
止痛药制造的清醒梦境里，林雨墨凝视徐曼妮发来的短信：轻伤，勿担心。
能听见远处的风声在呼啸，云以难以预测的方式纷飞不定，身体的疼痛逐渐消退，心境却越来越混乱，所有人仿佛都在走向同一个陷阱，而他的存在却被卡在病房的白色空间里，寸步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