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的路上,傅渊从未停歇过,他早已毅然决定要在这撕裂空间中寻到顾林汐为止,已经过了一个十年,再寻十年又何妨。
撕裂间隙中,时间流逝毫无章法,傅渊感知不到时间的快慢规章,他毫不停歇的穿梭在时间间隙中寻觅,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寻到顾林汐,仅此而已。
寻遍了前两个裂隙,未见顾林汐的身影,傅渊继而踏入第三个时间间隙。
这是一片鲜有人迹茂密,足尖点地的瞬间,身后的裂隙缓缓合闭,傅渊一边盼顾四周的环境一边漫无目的的沿路前行。
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野兽的低鸣嘶吼,敏锐的他立即察觉,性子孤清的他本应该不揽这些多余的事,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声音的源头而去。
柳岸边,六七只毛体灰暗的狼围着一名少女,狼只个个呲着锋利的尖牙,血色的长舌尽揽无余,从喉间发出野兽独有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傅渊一眼就看出,这些狼只并非普通的野兽,在它们灰暗的皮毛外镀有一层赤荧,是魔兽无疑。
而那名少女半侧着身子,傅渊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半的轮廓,那名少女执着一把剑对着正步步逼近的狼只,可握剑的手早已抖如筛糠,无半点气势。
即刻,傅渊转身而离。
这等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根本不想出手揽及半分,自己怎么还会走到这?
“啊——”
少女害怕的尖叫止住了他的脚步。
傅渊随即转头,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从高空跃起,健硕的双爪向少女扑去。
下意识,白皙的五指结咒,可并没有灵流着燃的迹象。
傅渊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掌,他忽然记起江芙的话,从踏入时空间隙的一刻,他再也无法结咒用法了。
狼只的身形在瞳孔中愈放愈大,少女身子僵直,认命的闭上眼。
忽然,身后似乎贴上一人,那人从后擒住她的手向前牵引,还未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脸颊被溅上了点点温热,不可置信的睁开眼,手执的那炳剑的剑身穿透狼只的身体,稍稍往侧看去,一张似白玉温润雅致的脸映入眼帘,白的几近透明的脸上也溅到了点点血腥。
“剑给我。”
夺过少女的剑,玄色袖袍略过她的臂腕,留下一阵醇厚的木质香气。
同伴被杀,狼只们纷纷将仇恨转向傅渊,几乎是一齐向傅渊发动进攻,虽没有了咒法的加持,但傅渊的剑法也了得,身形矫捷的躲过狼只的攻击,狼只们被剑锋伤及到了好几处伤口。
闻到血腥味的狼只们更加愤怒,再次冲来,这次尽全力以赴,毕竟狼多势众,只能近身而博的傅渊招架不住同时扑来的狼只们,左臂被利爪划伤,衣袍被撕碎,皮肉绽开,血液立即汩汩流出,瞬间将周围的布料浸染。
血液的腥锈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本来龇牙低鸣,满身戾气的狼只闻到这股血腥味立刻收回獠牙,一改凶神恶煞的模样,幽绿色的眼瞳望着傅渊,尾巴耷拉夹在后退间,不断往后退却,看起来十分害怕的模样。
伸长颈项,狼只们仰天长啸,而后纷纷往身后茂密的林子逃去。
“哐当——”
剑刃被丢在地面,傅渊捂住左臂的伤口。
愣神过后的少女急忙上前扶住傅渊:“你没事吧?!”
在抬首触及少女脸颊的一瞬间,那种淡然的脸出现一丝松动:“师尊?......”
与顾林汐毫无二致的脸瞬间充满疑惑:“师尊?什么师尊,我叫顾小九,你认错人吧。”
但同时她心里又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为什么这一声“师尊”有种熟悉的感觉?
傅渊噤声,他断定,眼前的少女就是师尊坠落在人间的魂魄。
“啪嗒、啪嗒......”
血液瞬间指尖不断滴落至尘土中,浸入泥尘化为点点深色水印。
“哎呀,血!”顾小九一拍脑门。
说完,她从自己的裙衫上撕下一块布,围着傅渊的受伤的肩膀缠绕而上。
只过片刻,那块浅色的布料又被涌出的血液浸透。
顾小九尴尬的看着被浸染成鲜红的布料,又抬头望了一眼傅渊。
“罢了。”傅渊扯下那块布料,径直往岸边走去。
挺秀的身子蹲在岸边,用掌心舀起一抔清泉,洗去左臂上的血渍,顺着冲洗,浊污和血液一同流卷进溪河中,将清澈的河面染上一小片淡红。
顾小九在一旁站定,男子半侧明晰的轮廓尽揽无余,眉目清润,仿若一副华研的美人卷,顾小九心中忐忑,眼前男子给她一种久违熟悉的感觉,可她又肯定,打她出生到现在十九年,她从未见过这种宛若天上仙的男子。
血污随着水流随波逐流向下游,顾小九看到心中一片愧疚,走到傅渊身边:“多谢你出手相助。”
抔水手停下,傅渊微微抬首,深邃的眸光触及,与顾小九的双眸交织。
水中点墨般的眸瞳熠熠波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人席卷,顾小九躲开眼神:“此恩我顾小九一定会报的。”
“拿什么报?”傅渊终于开口。
顾小九道:“你要我拿什么报?”
微微一笑,傅渊起身,顾小九仰头望着这名身长玉立的男子,傅渊倾下身,拈起顾小九鬓边一缕发丝:“自古英雄救美,而那美人皆是以身相许,你说如何?”
望着傅渊略带轻浮的笑容,顾小九双颊绯红,眼瞳瞪圆,身姿僵在原地,连眨眼都给忘了。
忽然,傅渊笑出一声,连笑声也如人一般清凌,他松开顾小九的青丝:“不逗你了。”
就算是收回了这轻浮的话语,顾小九还是愣在原地,眼前的男子不论是一笑一言,还是蹙眉敛眸,都似揽掼了山水星月,如何观望,皆是惊鸿一瞥。
见顾小九没有反应,傅渊再次促近:“怎么了?”
顾小九白皙的脸颊上是娇艳欲滴的绯色,少女独有的羞涩在眉目间一览无余,她捂住双颊使劲摇头。
“我不会吃掉你的,放心吧。”眉眼微弯,傅渊保证道。
“咳咳!”顾小九赶忙干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继而又自作镇静道,“你、你叫什么?”
“傅渊。”
声音平淡轻缓。
“傅渊......”顾小九呢喃着,这两颗字竟然意外的熟悉,但又在记忆中寻找不到蛛丝马迹。
呢喃着男子的名字,顾小九抬眸的一瞬间就对上了一双粼粼双目,本消下几分的红霞又爬至上脸颊,连着耳廓也变得通红,一双美目不知所措的将目光到处游移,直至目光触及到傅渊臂膀上的伤口时,顾小九才磕磕绊绊的说道:“你、你的伤。”
顺着顾小九的眼神,傅渊侧目看向自己的臂膀,伤口深陷,皮肉绽放,骇人不已,他敛眸,表情寡淡:“无碍,许久未受过伤了,这种感觉倒是久违。”
顾小九不明白傅渊话语间的含义,但看到傅渊满不在乎的模样,心底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愤慨,她大声呵斥道:“说什么呢!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吗?!”
脱口而出的瞬间,顾小九一惊,赶忙捂住嘴,面色羞愧难堪至极,她自己都想不到为什么她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听到眼前这如玉般的男子用寡淡孤清语气对自己毫不在乎,她胸腔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怒火。
太奇怪了!
与此同时,傅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刹的惊愕,只是片刻又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平淡的笑意,还有隐约能见的喜色。
这斥责愠怒的模样与当年他还在水云峰时相差无几,每每他受伤却毫不在意时,师尊总会生气的斥骂他一顿,然后给他细致的疗伤,他已十年未听过这斥骂了,他的师尊好像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