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琉璃走出菌人红伞的庇护后,沈青、吕琰、海山和曹静也都不愿再畏畏缩缩地躲下去,准备到外面和相柳以及蝉后较量一番,但是被毕方制止,因为毕方知道他们这些人纵然有妖力,纵然有资格和相柳交手,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可以克制相柳的酸液,与其去送死,还不如采用更有效的办法。相柳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本书,现在他们手上就有一本书,如果书是假的,就可以交出去,为大家争取时间,以便反败为胜或者逃离,这个办法也是重明曾经交代过的,可以采用。在得到大家同意后,毕方将红绸包裹的书拿出来,打开,发现是本医书,根本不是绘画有百妖图像的书册《白书传》,因此他将书重新包裹起来,双手托着走出。
沈青、吕琰、抱着李小同的李瑶、傒囊、海山、曹静和梅小七也都无所畏惧地走了出来。
菌人们则都将大红伞变成小红伞。
相柳看到红绸包裹的书,停止吐出酸液,而是把梁言送到地面,让梁言来拿书。
梁言走过来,来到毕方跟前说道:“早这样做你就省去很多麻烦,菌人们不会受伤,菌人们的小红伞也不会破损,还会这位小妖腓腓也不用变得这样狼狈。”
“职责所在,我肯定是要守护的,现在明知不敌,我们也只好用书换我们性命。”毕方把书递过去,“你们赢了,现在把它给你们。”
“听说这些被红绸包裹的只有一本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梁言接过,试探性地问。
“是的。”毕方道,“重明让我们分别携带一本书,赶往麒麟山,这些书里只有一本是真的。”
“那你们这本是真是假?”梁言将红绸包裹的书漫不经心拿在手里,“你们刚刚看过这本书对不对?”
“没有看。”毕方撒谎道。
“没有看过,你们会心甘情愿地拿出来?”梁言将红绸揭开,露出医书的封面,又翻翻里面的内容,确定是医书无疑,“你们在拿出这本书之前肯定看过,不然不会如此淡定从容,哼,想用一本假书来换你们的命,是不是太便宜了。”
李瑶上前,说道:“梁言姑娘,我们身上只带有这一本书,从重明把书给我们的时候,是真是假已经注定,不管我们看了与否,你们拿到后都是假的,是不是?所以你们此行只能拿到假书,不会拿到真书,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就是啊,难道我们不看,你就会拿到真书吗?”曹静附和道。
梁言冷笑道:“肯定不一样。如果你们没有看,你们断然不会将书拿出来,而且就算看了,假如发现是真书的话,你们也不会用书换你们的命,那时候你们会和我们周旋到底,等你们全都战死以后,我们两个会从你们的尸体上找出那本真书。可你们发现拿的是假书,故事就不同了,只是想投机取巧,换回你们的命。”
相柳道:“我最讨厌投机取巧的人!”
“那么结果呢?”毕方问。
“结果就是交换不成立。”梁言道,“我们本来念在重明和秋练的情分上,是不想把你们怎么样的,只是要拿到书,现在你们投机取巧,压根就没有把我和元英放在眼里,这种蔑视是很侮辱人的。现在事情应该回到前面,回到你们没有看书,选择相信书是真的,并誓死守护的情形上。”
“我明白了,你是要和相柳把我们都杀死!”毕方道,“你之前还曾经让相柳手下留情,放过重明和秋练他们的朋友,现在就变了个人。”
梁言道:“因为我不喜欢被人轻视,被人瞧不起。”
“那么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战斗!”毕方环顾身后众人,以及菌人们,“都是我的错,用一个错误的决策连累了大家。”
沈青道:“没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没有理的,与其这样,彼此就放开手一搏好了。”
梅小七道:“我们一起生也一起死。”
“是的,同生共死。”海山和曹静道。
梁言看了眼他们以及他们身后半空中撑着那些破烂不堪红伞的菌人们:“现在这样的局面你们只怕没有生,只有死而已。”
相柳中间大那一首低下,梁言站了上去,慢慢升高。
毕方、沈青、海山和曹静等眼看着面前的庞然巨物相柳以及梁言,又不自觉地回头看向菌人们和红伞,知道现在轮到他们出力了,轮到他们来保护身后那些刚刚拼死保护他们的菌人们,于是沉重有力地道:“刚才你们保护我们,现在是我们守护你们的时候了,我们会尽力一战,如果能获胜更好,如果不能获胜,你们就在我们即将全部溃败的时候带着小红伞离去。”
吕琰回身走过去,对菌人们说道:“你们回无妄山,在那里好好生活,不要再踏足人世,也不要出自真心地去帮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类。能遇到她和你们是我一生的福气,我此生无悔,也无憾。”
大家说出了离别之语,便准备和相柳以及梁言做最后的一搏,谁知道突然出现了神奇的事,因为菌人们手里撑着的红伞上瞬间显出纯白色的银光,好像不远处的光柱照在上面,不过细细打量之后就能发现,这些银光并非星月之光,而是来自菌人们,也就是说银光不是银光,而是菌人身上散发出的妖力:自动修复红伞的妖力。
银光闪耀,破烂不堪的红伞上出现了如水波、蝉翼的薄膜,这些薄膜填充原来的破损,并迅速凝固变成红色的伞面——在很短的时间里,十余把红伞又恢复如初。
之前三把小红伞破损,也是被相应的三个菌人修复了,吕琰是知道的,那可是花费了不短的时间的,这次却异常快速。
菌人们把小红伞变成大红伞,撑开。
菌人们向着毕方和吕琰等大喊:“我们抓住这很短的时间,用妖力修复了红伞,现在又能抗衡相柳的酸液以及那些火蝉了,你们快躲进来,躲进来!”
除吕琰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也非常惊喜,不过之后也马上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再躲进去,这场双方的较量就又变成菌人们和相柳、梁言妖力的较量,菌人们为守,相柳和梁言为攻,一旦红伞再度出现破损,相柳和梁言绝不会再给菌人们时间修复小红伞。因此,毕方、吕琰等犹豫不决,没有躲进去。
目睹红伞修复,相柳和梁言也是大为惊讶,相柳道:“这些菌人还有这个能耐,竟然能把原来毁坏的红伞修复好,我当真是小看了她们。”
“她们毕竟是山中灵物,虽说是妖,却要比妖更高一层,自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梁言道,“不过也没有关系,在你吐出的酸液和许多火蝉的攻击下,这些红伞也撑不了多久。”
“你说得对。”相柳信心满满,“菌人们使用这些红伞只能被动防御,而不能主动进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而且当她们的红伞再次破损时我们不会再给她们修复的机会。”
“是的,她们没有了进行二次修复的机会。”梁言吁出一口气。
这里毕方、吕琰等众人不顾菌人们的呼唤,不愿走入红伞下,局面出现了僵持,傒囊却突然嘿嘿笑起来,笑的很突兀,很诡异,大家还以为他得了怪病,或者受到火蝉无声的侵害,出言询问,傒囊则停止发笑,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没事,好好的,只是发现今晚的天很奇怪,明明有很厚的云层,却不能下雨,而且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星月之光将云层撕裂,投下一个圆环形的巨大光柱。这种天象是很少见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却去关心天气,这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吧。”曹静看着傒囊犹如在看着个怪胎。
海山也道:“是有点毫不相干。”
毕方则与曹静和海山的反应相反,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个灵光,发现宝贝似地说道:“雨,对了,就是雨,就是雨!”
毕方的神色和言语更加魔性,不说众人惊讶,连李瑶也有点害怕:“你怎么了?难道是被什么害人的妖怪附体了!快醒醒!”
“我没事。”毕方苦笑起来,“我是从傒囊的言语里得到线索,明白一件事。大家想想,现在我们的敌人是谁?他们两个拥有的本领是什么?不言而喻,他们两个一个吐出酸液,一个可以控制火蝉,而如果天上下雨的话是不是就能对他们的本领带来削弱。到那时候,酸液和火蝉就无法破坏红伞,也就无法危及到我们,对不对?”
一语惊醒梦中人,用在这里很合适。
不过众人仰头望天,却发现这样的夜晚好像等不来一场雨,又从刚刚的兴致高昂变得意志消沉。
傒囊却冷静地对大家说道:“我可以带来雨,一场大雨。等你们获胜,一定要快点赶去麒麟山,那里还需要你们。”
傒囊说出没头脑的话,就把毕方、吕琰等众人推到了红伞之下,然后站在那里的他又嘿嘿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挥挥手,方才慢慢退开,退到红伞外时飞身入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