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的警用记录仪还在衣领处闪烁红光。三分钟前他带队突袭城郊化工厂，制毒窝点的排气管道突然喷出幽蓝火焰。他记得自己把菜鸟警员推进防爆盾后的安全区，随后整个世界的颜色开始剥落。
此刻他躺在干涸的喷泉池底，池壁雕刻的哭泣天使像正在渗血。腕表显示2024年7月15日17:23，正是化工厂爆炸的时间，但天空悬挂的却是两轮交叠的血月。
"编号E-1109，存活确认。"
机械音混着电磁杂音刺入耳膜，林九翻身时摸到后腰的92式手枪——弹匣里却填满了刻着符文的银质子弹。
六道身影在哥特式拱门下逐渐凝实。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正在呕吐，他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着满地眼球状果实，那些东西破裂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菜鸟，看够了吗？"
般若鬼面纹身的壮汉用霰弹枪管敲打铁门，门环上的恶魔浮雕突然转动眼珠。林九注意到他后颈皮肤下的条形码，像是某种商品标识。
"存活条件写在请柬背面。"双马尾少女的玩具熊突然开口，声带似乎被砂纸打磨过，"婚礼开始前找到真正的新娘，或者…" 毛绒爪子撕开熊肚，露出里面还在跳动的猩红心脏。
林九的刑警证在胸袋发烫。他展开青铜门缝塞进来的羊皮请柬，背面用血写着规则：
1.月光第三次照亮钟楼时，所有人必须进入宴会厅
2.不可食用玫瑰馅饼
3.新郎的怀表需要定期上发条
宴会厅长桌摆着七套镀银餐具，每把餐椅都缠绕带倒刺的锁链。林九的指尖抚过侍者尸体脖颈处的撕裂伤，创面残留的金属碎屑在血月下泛着青灰——和他三年前经手的殡仪馆连环杀人案证物完全一致。
"创口边缘有生活反应，但尸体已经出现腐败静脉网。"他扯下桌布裹住右手，掰开尸体的下颌，"舌骨粉碎性骨折，凶手惯用手为左手，身高…"
视网膜突然浮现半透明数据流，血迹喷溅轨迹在空中重组成立体模型。机械音提示【刑侦侧写技能激活】，这分明是他参与公安部专家研讨时展示的AI模拟系统。
"165cm，左利手，右腿陈旧性骨折。"林九脱口而出，余光瞥见壁炉上方的家族肖像。七代女主人佩戴的翡翠耳坠在火光中闪烁，那些折射光斑组成的莫尔斯密码，拼出的是他警号的后四位数字。
双马尾少女突然尖叫着指向地窖。玩具熊眼珠映出的监控画面里，无数鞋印在台阶上形成逆向漩涡。林九却举起从尸体口袋摸出的银怀表，表盘背面刻着新郎与新娘的结婚照——两个人的面孔都是空白。
"时空错位。"他擦去表盖血迹，镜面倒影里有个穿婚纱的虚影正在梳头，"新娘在所有镜中世界同时存在，我们需要…"
钟楼传来第二声轰鸣，月光将骷髅吊灯的影子钉在地面，形成巨大的倒计时符号。穿白大褂的女人突然抽搐着指向窗外，玫瑰园里所有白玫瑰都变成了跳动的神经束。
林九解下缠在手腕的证物袋，将侍者伤口的金属碎屑倒在银盘里。当第三道血月光穿透彩绘玻璃，碎屑在盘面拼出教堂平面临时建筑许可——正是他上周刚驳回的某涉黑地产商申请。
"宴会厅就是教堂。"他踹翻长桌，镀银餐具叮当作响地拼成十字架形状，"新娘不在下面，在..."
水晶吊灯轰然坠落，无数镜面碎片悬浮成新娘头纱的形状。林九对着空气扣动扳机，银弹在月光中划出螺旋轨迹，击中某个透明实体。婚纱轮廓在枪火中显形三秒，足够般若男将特制子弹塞进霰弹枪膛。
冲击波掀飞林九的警帽，他在翻滚中看到因果沙漏的虚影。最后意识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是化工厂爆炸时那个毒贩扭曲的笑脸——那人的虹膜里也映着两轮血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