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位?”对方笑得特别得意,“唐小姐不会是生了一场病记性就减退了吧?”
唐月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按下录音,然后示意大家先跟着导师进屋不用等她,她往花园的僻静处走去,极为不屑的回复对方道:“我这人呢习惯自动过滤不重要的人,尤其是那种贴相很难看,总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的人,我都会自动忽视。”
“唐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呢,不过,这伶牙俐齿也得有时间有人听才行啊,像我们医生这种忙碌的职业,还真是没有功夫和闲人瞎浪费时间,就好比叶医生的忙碌,连接电话的功夫都没有,也就我们医生能理解医生了。”
唐月咬牙,左手握紧电话,右手攥紧拳头,她不是气王医生这个白莲花和她挑衅,她只是被“我们医生”四个字戳心。
“唐小姐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有事我可以帮你转告叶医生的。”以为唐月无话可说了,王医生此时的得意劲比之前刚接电话时更甚。
唐月“呵呵”笑出声,“你转告?我和我家叶哥哥要说的话怎能方便你转告,毕竟外人描述的时候总是欠火候的,医生们在一起是共事的,共情的话还得爱人之间传递自然,这可不是随便一个普通同事就能越俎代庖的。”
“你……”
唐月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打断对方,善意提醒道:“王医生,你不敢自报家名,就足以证明这通电话是你未经手机主人的允许擅自接听的,这种非偷即抢的行为已经不是医不医德的问题,用我报警处理吗?当然,若你挂断后删除通话记录,别人是无从知晓的。可是呢,录音是个证据怎么办呢,所以我劝你,好自为之吧。”
唐月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多说无益,更何况和讨厌的人对话只会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相信这个王医生听了她的话后是不会再删除通话记录的了,那么,她就等着叶繁星来给她好好解释一下自己的电话为什么会旁落他人手中。
王医生没想到唐月看着毫无心机,却是个狠角色,居然想到录音。
王医生胸闷,气得脸色铁青,她心里喜欢叶繁星,打上学起就喜欢传说中的这个优秀学长,她医学院毕业后,家里托了关系才能来到这个沈城知名的医院,为了更接近叶繁星,她拼尽努力才能成为他的副手,可是唐月的出现,轻而易举的就夺去了叶繁星的全部注意力,致使叶繁星换了副手,虽然后来她知道了叶繁星和唐月是青梅竹马,可爱情不是谁先认识就该属于谁的啊。
叶繁星年轻有为,在医院里是骨干医生,每年还要抽出一定时间回学校当客座教授,可谓是医院和学校都在抢的“超能”人才,很多实习医生,尤其是女实习医生,都特别乐意跟在叶医生身边学习,因为叶医生人帅技术好,看着养眼,跟着悦心。
唐月是在接近晚饭时间才接到叶繁星电话的,可叶繁星却一句解释都没有,只是问她,“月牙,你给我打电话了?你回家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吃药?上午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一直在忙吗?”
唐月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是一堆问话,以为就可以绕过去随便让闲杂人等代接电话的事了吗?
“叶繁星,我问你,为什么是那个王医生接的电话,你不知道她对你居心叵测吗?”
“什么王医生?”叶繁星下手术台回到自己办公室时手机就放在他办公桌上,他没看见副手,划开电话,看见最上面有月牙打过来的电话便欣喜的快速回拨。
唐月生气,闹脾气的喊道:“你自己去问,问完咱俩再对话。”
唐月虽然性格上风风火火,但很少和别人大喊大叫的,叶繁星揉揉眉心间的乏意,轻声安抚唐月道:“好,到晚饭点了,你先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弄清原委再告诉你。”
唐月气呼呼的一句话没回直接挂了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随遇而安,不斤斤计较的性格,现在怎么突然变得敏感又脆弱了,那个王医生的话虽然能被她轻松怼回去了,可到底是嘴上虽赢了,心里却不安稳,她不了解一个医生是如何的忙碌,她和叶繁星并没有那么多话题可聊,甚至他们的性格都有着大不同,她不知道她和叶繁星能不能一直走到最后……
叶繁星被挂电话,勾一勾唇,有着小无奈,含着小宠溺,赶紧给副手打电话,语气严厉的询问:“你在哪呢?什么时候把我手机送回我办公室的?”
“叶哥,我在骨外,半小时前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她脚扭伤了……”
叶繁星不想听这没用的,直接切入正题,“你拿我手机期间都谁给我打电话了?”
“谁也没打呀。”副手没心没肺的嘲笑叶繁星,“哈哈哈,叶哥你这也太没人关心了,嫂子都没功夫睬你,白自作多情了……”
“姜斌,我看你就待在骨外吧,别回来了,反正回来也得再回去,现在待在那是医生,回来再回去可就是病人了。”
“哎别别别,叶哥息怒,我还没在你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够呢。”
叶繁星冷笑一声,“就你还鞍前马后?连个电话都看不住,我把电话交给你,你什么时候交给王医生了?”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姜斌一拍脑门,“啊,之前主任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帮忙挪个柜子,可前后也没几分钟啊……”
叶繁星又一次打断姜斌的废话,“当时医生办公室都谁在?”
“当时就我一个人在医生办公室,然后我去帮忙也不能拿电话去啊……”
“那你帮完忙回去后谁在办公室?”
姜斌想了想,“回去后也我自己啊……啊,不对,我回去后王医生正好拿着文件走出医生办公室。”
“她和你说什么没?”
姜斌嗤笑,“她能和我说什么,王医生多高岭之花啊,也就看见叶哥你才装作不着痕迹的往上贴,真是既婊又立,我都替她累,要么就大大方方的追,假假咕咕的谁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啊,哪个小姑娘多和你说几句话,她就刺谁,一个仿真花还真以为自己是正牌女友呢。”
“姜斌,我看你还是去产科吧,嘴怎么这么碎。”
“不是叶哥,那王医生对你啥心思你真不知道?”
“我瞎吗?我理了吗?你赶紧去问她是不是碰过我手机,和月牙说什么了?”
姜斌突然感到脑仁疼,磨牙道:“我去,她偷接你电话了?”
叶繁星不耐烦,“嗯,3分59秒。”
姜斌一听,完了完了,“叶哥你先挂,我这就去问。”
“嗯,把你女朋友安顿好,去问时开录音。”
姜斌去和王医生对质时,王医生承认电话一直响,她以为有什么事就好心帮忙接了,但忘了告诉姜斌了。
姜斌笑王医生不知道那电话是叶医生的吗?
王医生却说没认出来,要认出来还不接了呢,省得引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误会。
姜斌无语,谁是小人?谁是君子?这王医生还真是巧舌如簧,功力不浅啊。
叶繁星知道王医生是不会原原本本的交待她和月牙都说了什么,只好和唐月打电话先认错,“月牙,我下次再也不把电话交给别人了,我只是怕我给你打电话时你没接,你给我回时我这一天都得待在手术台上你再着急。”
叶繁星今天有连台手术,但他的助理可以不用一直跟着,最后一台手术是现场教学,他需要讲给实习医生们听。
助理则可以回办公室忙其他工作了,叶繁星便把手机给了助理,告诉他若是“弯弯的月牙”打来电话就接,把她说的话录下来,并代为转告她今晚有时间可以和她好好视频了。
叶繁星只是没料到主任会临时叫走姜斌去帮忙,然后医生办公室里,姜斌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响,正好被回办公室的王医生看见便接了起来。
叶繁星解释完,试探地问唐月,“那个王医生都和你说什么了?”
“想知道?”唐月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情绪起伏,“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信吗?”
叶繁星很聪明的接下,“你说的自然要比她说的真。”
“是吗?”唐月漫不经心的笑,“叶医生,你给我讲讲你的工作吧,医院还是学校,我都想听。”
“怎么想听这个了?你以前不是觉得无趣吗?”
“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可以谈哪些有趣的话题,你的人生里更多的是病人和学生,他们依赖你,仰望你,你的同事们可以和你有更多话题可聊,你们可以一起探讨医学难题,你们可以并肩作战在手术台,我呢,无从参与,也无法融进,只能洗耳恭听了。”
“月牙,你心情不好是不是?你告诉我,王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什么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的确是太不一样了。我爱追剧,你爱看书;我爱玩游戏,你爱做实验;我爱画画,你爱写学术研究报告;我随性胡闹,你严谨自律;我晚上不爱睡早上不愿起,你早睡早起身体好;我生活低能,你家务娴熟;我的人生随遇而安,你的人生势必达成……叶繁星,我们连殊途同归可能都做不到,殊途同归虽然是走的不同的路但目标与结果却是一样的,而我们是一样的吗?”
叶繁星阴沉的问:“月牙,你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我们怎么不一样了,你难道不是在为你的梦想而努力吗?”
“对,我是在努力,可我不是一定要势必达成,我更愿意享受过程,你呢,可能更看重结果吧!”
叶繁星忍着气,声音越发低沉道:“你不看重结果,你为什么执着想要画出一鸣惊人的作品?”
“我为什么想要画出一鸣惊人的作品?呵呵,你说呢?”唐月语气谈不上凌厉,但透着满满的疏离之感,她这一病,有失有得。
叶繁星揉揉眉心,试图轻哄唐月,“你是觉得我的存在让你觉得累了?让你受约束了?月牙,你追剧打游戏时我有拦着你吗?你画了撕,撕了画,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执念太深,要注意休息,画画画的是心境。唐月,你告诉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唐月正要说什么,师兄上楼来敲她房间的门,“唐月,吃饭了,你怎么回事啊,出来就是放松的,你怎么总往房间跑?”
“知道了,师兄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去。”
唐月看着师兄出去关好门,才又冲着电话说道:“算了,我没怎么,我要去吃饭了,我们筹备组成员这两天出来放松放松,吃完饭还有其他活动,晚上就不和你视频了,这一阵你特别忙,晚上早点休息吧。”
叶繁星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问道:“月牙,你们去哪玩了?晚上住的地方都订好了吗?”
唐月把导师的“郊园”介绍一遍,屋外风景优美,不远处有山有水,草地青青,泳池澄澈,室内配置齐全,唱k打麻将娱乐设施丰富,房间也够,他们准备在这玩个两三天再回去。
叶繁星知道唐月他们筹备组成员一共有五个,也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唐月在美院读书时的师兄,之前没太当回事,可是刚刚听到是这个师兄来叫唐月吃饭心里甚是反感,立马拉起警戒线。
叶繁星是聪明人,不想先自乱阵脚,若是此刻问唐月和她师兄的关系好不好一定会引起唐月的反感,那就只能转到之前的话题,“月牙,我想知道王医生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若生气,我必定替你出气。”
“叶医生打算怎么替我出气?人家又没有明说我就是喜欢你男朋友,就是想和你抢,人家无非就是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罢了,难道你还能帮人家把赖去除啊?”唐月翻白眼,“挂了,一会儿我给你传个录音。”
唐月把电话录音传给叶繁星就下楼吃饭了,她没想过要叶繁星去为她做些什么,刚刚的不快还在,女医生只是个引子,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从来没有正式想过他们的“格格不入”,热恋时可以只顾谈情说爱,可未来却不只能拘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