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苏绾绾来说不是什么乐观的话。
陆令仪说，好想有个人可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其实却是每个人的难题，包括她，苏绾绾。就算跨越千年而来，就算换了一个世界生活，就算抱着一些已知的答案，这些挣扎，难题，却一样都没有消失。
懂得许多道理，却未必能接受。
懂得许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人生。
这或许就是人的渺小之处罢。
顾明廷道，“你知道人的力量在哪里吗？”
苏绾绾摇头。
顾明廷微微俯身，以一种平等的姿态道，“知道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依然去做。没有人能说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但我以为，不过就是两个选择，认输和不认输。”
“但你不会认输。”
苏绾绾道。
顾明廷又道，“因为我不能输。绾绾，我连一步都不能走错。”
苏绾绾像他一样托住他的后脑勺，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鼻梁，“我知道，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你真的会吗，绾绾。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要走的越远越好。”
顾明廷道，“我不喜欢皇城，不喜欢做世子，不喜欢做武安侯。我不要权柄，不要地位。我只想做顾明廷，我只要有你。”
苏绾绾拥着他，“会有这一天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能强迫我们做我们不想做的事。我们会走到那一天的，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我们一起等待。”
宣成王府
“姑娘。”
芳华忍不住道，“夜深了，姑娘早些歇息罢。”
李延意脱簪披着衣裳，身影略显单薄，“芳华，你看，今夜的月亮好圆。”
月光又暖又亮。
芳华见她心事重重，“姑娘这是想起什么了？”
“月有阴晴圆缺，但月亮永远存在，永远被铭记”，李延意道，“人有悲欢离合，人会死亡，会消失，会被遗忘。”
芳华顿了一下，“姑娘…”。
“我想起以前在军营的日子了。”
李延意淡淡一笑道，“不知道是时间太久远，还是在军营见过太多人，我发现我的记忆有点模糊了。我救过的人，我杀死的人，我都忘了他们的模样。”
军营的经历明明那么苦，姑娘却一直在怀念。
“姑娘，那都过去了”，芳华理解自家姑娘的心性，但有时候她实在不明白，“姑娘是金枝玉叶，本来就不应该吃那些苦的，姑娘何必呢。”
那几年随军行医苦就算了，姑娘还差点染了治不好的病，能平安回来就万幸了。
确实没有必要。但是总有人，总有她这样的人，一门心思的非要做这些傻事。
李延意道，“苦不苦都忘记了。”
她不曾后悔那段经历，而且感谢那段经历。
没有那段经历，就没有现在真正清醒快乐的李延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找到方向，找到意义。无需他人理解，自己便是支撑。
即使生命到了最后，依然为那一束曾经照耀过自己的曙光感到不遗憾。
因为她活出了自己。
“想想那个时候夫人还在。”
芳华笑了笑道，“姑娘说要随军去行医，夫人怎么说都不答应。还是王爷说服了夫人，这才放了姑娘出远门。姑娘别看咱们王爷答应的这么爽快，其实王爷心里比夫人还要舍不得姑娘走呢。不过姑娘当时那么坚持，王爷还是没舍得拦住姑娘。”
后来姑娘回来了，还答应了王爷再也不随军，从那之后军营的日子就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