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群来袭,部落内已经乱成了一团,人们惊恐地叫喊野兽的低吼还有骨肉被撕扯开的嘎吱声交相辉映。
在付出一条人命的代价下,狮群的脚步稍减,所有人这才成功逃入了看似安全一点的部落之内。
其实,那最外围一人多高的围栏也就是堪堪挡住凶狮的脚步,如若没有部落民用石矛和尖木奋力阻挡,也就是这些畜生们多爬几脚的事儿。
但没法,如此规模的“城墙”恐怕已经是这颗星球上最为先进的概念了。
同期大多数穴居的野人们甚至还躲在阴暗,虽然被大型野兽袭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可依旧只能依靠深陷在昏暗的深洞中畏缩求生。
眼前的部落倚山壁而建,几乎呈现一个半圆,最靠近中心的部位就是先前进行人牲祭祀的祭坛了。
那被巨石砸烂下半身被死死压住的祭司还活着,没错,他还活着。
这几天里,此人承受了肌体复生进而又崩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直至先前才稍稍习惯,找回了几分理智。
大祭司现如今就像是初生的婴儿,可却比婴儿又成熟很多。
他被死死压在巨石下的身躯里,有成熟却不晓事的意识有那一篇并不完整的凡道。
方才兽吼的第一时间他便大抵明白发生了什么,凡道炎黄篇华夏章节,蛮荒时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血脉中兽群与智慧生灵的抗争隐隐与眼前的画面重合,一瞬,某个方正的文字跃入眼中。
知悉凡道残篇知识的他认得,那是……
“火”
大祭司口中呢喃,他将视线从远方阻挡兽群的部落民们身上移开,转到近前。
除开奋死抵抗的战士们,他的身前依旧留有不少人,大抵是一些老弱病残以及走路都蹒跚的幼童。
只见这些人拼了命地匍匐在祭坛周围,先前那莫名就学会了的叩首仪式接连被他们反复使用。
巨石下的大祭司知道了他们的意思,这是在向自己乞求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那,那,那,将那些拿来。”
猛地听见从祭坛上传来的声响,众人被吓了一跳。
但可惜,这些原始部落民根本听不懂这位被神明惩戒的大祭司口中吐露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但,看见对方手指向几个方向,人们战战兢兢地将被指的几样物件取了过来,恭敬地放到了大祭司的身前。
摆在身前的几物分别是一截手臂长短的枯木、一堆用以筑巢的枯草以及几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头。
大祭司先是拿起了那几块石头,只见它们颜色不一但断口处都比较锋利,他试探地将其相互碰撞。
只见,两石块碰撞之间火星乍现!没错,这应该就是燧石没错了。
其实,周围多的是这种相互碰撞能产生“星光”的石头。
可人们并不懂这种现象的本质,只是以为此种石头代表了某种神异,于是乎被当作堆砌祭坛的神圣之物。
大祭司又拿起那根长木棒和干草,他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动作生涩,好一会儿才将那团干草结结实实捆在了木棒的一端。
这让众人吓了一跳,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绳”捆的概念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中。
而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只见,大祭司开始用那两块石头相互猛击产生!
顿时,“星光”四溅!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下过雨干草略有些潮湿的缘故,还是第一次做不太熟练的原因,总之,火星一次次被击打出散落在干草团上,可却迟迟没有被引燃。
但大祭司并没有停下动作,在一众人不明所以,可却全都提心吊胆等待着神迹之人的目光下。
那团被捆在木棒上的干草,开始飘起缕缕烟火。
最终,在大祭司急速吹了几口气后,只见,浓烟中第一缕火焰乍起!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疯了!纷纷惊恐地向后退去。
其实,此时的部落民早就知道了火焰的作用,它很烫,但火源周围会很温暖,它可以将肉变成更加好吃的样子,它甚至能驱赶野兽!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掌握制作火焰的方法,以往只有在自然界产生的火焰中取得火种。
可,这种火种想要保存很困难,部落中的火种也正是因为数天前的狂风暴雨而熄灭。
因为,此时的部落中甚至都没有人工制作的屋顶,更多是依靠天然地势避风挡雨。
可哪怕这样,也还没有人将火焰当成武器,人们最多是注意到了野兽会惧怕木材可以保存它的这一特点,还没有来得及更多加以运用。
大祭司将燃烧着的火棒抄起,尽力向那只已经突入部落内的狮子指了指。
没错,部落的防御已经被破,一头雌狮趁着石矛的空隙跃入其内,已经有两人命丧它的血口之下。
此时,一个正在参与围攻,与那雌狮对峙的战士突地感觉身后有人在拉自己?
空隙间他回头,却是被那跃动的火焰给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稚童拼了命将这燃火的木棒举起递了过来,手又指了指祭坛的方向与那雌狮。
顿时,战士懂了,周遭一同围攻的人也懂了,同时,从祭坛方向被送来这种燃火的木棒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大祭司的举动让在中心处避难的老人们开悟,这些人的悟性往往比年轻人更高,甚至比只有稚童心性的大祭司更成熟,他们有样学样便复制起了那燃火的木棒。
甚至有智者发散思维,原本着火后还不及引燃木棒就很容易脱落的干草这点,也被一种含水量并不高的淤泥所解决。
如果从部落的上方看去,能发现从祭坛周遭燃起的火点越来越多,这些火光又接连向正在抵御狮群的部落外围送去。
最终,狮群被火光恐吓而退去,人们汇聚于祭坛周遭疯了一般挥舞着手中的火炬,眼神虔诚,原本看大祭司惊恐的眼神也一同转变。
最后,一具雌狮的尸体被众部落民恭敬地抬到了祭坛上,大祭司的身前。
众人根本不懂,这个被压在巨石下的大祭司现如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最能解释这种神异之事的人,恰恰又正是神异本身,正是如今被压在巨石下的大祭司。
但,今天他救下了部落,这时候的人们心思还很简单,如若有能让人们从蛮荒状态下活下去的因素,那便是好的。
大祭司,变成了部落的神明!
被抬上祭坛的雌狮显然被当成了祭品,其身上密密麻麻,多是被石矛扎入的血洞,以及大片大片被火焰燎秃了的皮毛,可谓死状凄惨。
又一次“宏大”的祭祀开始,大片大片火光环绕着祭坛,其余祭司们兴奋地口中哇哇乱叫手脚并用地“舞”着某种具有特殊意义的动作。
看着那触手可及的雌狮尸身,大祭司想了想,视线正好落在了一旁的某个通体漆黑,外表还反射着火光的石块。
是的,本身周遭地带颜色奇异的石块被发现了都会被送来此处,这没什么奇怪的。
只见大祭司伸手,猛地将这黑色光华的石块砸成了数片。
本来所有人的视线就一直都在祭坛上,见“神明”的动作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跪拜叩首起来。
只见,大祭司从方才被砸碎的几块石片中选了一个比较锋利的,而后,他开口并点指下头跪拜的一人。
“你,来。”
被点指的正是那第一个接到火种,并且最终给予雌狮致命一击的战士。
这是一个女战士,却生得比一般男性部落民高大些,此时见大祭司点自己,看了看那个动作,他连忙来到了祭坛近前。
只见大祭司点了点头,而后用手中那锋利的石片开始切割起雌狮。
很幸运,这石片不用打磨那锋利度都很高。
很快一大片肉就被割下,大祭司想了想,用木刺插着它放在了就近的火源中。
火可以将生肉更加具有风味,这,大家都懂,可为什么让那名战士上前?
很快那第一片肉就熟了,不过没有把握好火候变得焦黑一片。
大祭司将那焦肉抄回,从木刺上取下那一片肉几口吞入腹中。
其实,他的整个下半身乃至腹部都在巨石之下,因为一种莫名的力量他根本感觉不到饥饿,理应也不需要进食也能维持生命。
可这一片肉,自有深意,大祭司正在遵循凡道教导这些原始部落民众接下来的路。
而后,他又割下一片肉,像先前一般烤熟,却是递给了那名女战士。
女战士一愣,连忙跪下一连叩首数次这才恭敬接过,大口吞下。
可刚吃完,却见那一片割肉的石刀竟然被大祭司递到了自己的身前。
“今后,你负责割肉,分给大家。
我,第一口,你,第二口,接着,是别人。”
大祭司开口,并且伴随着一阵比划,才让意思传达了过去。
女战士比较聪明,却也没别的想法,原始部落民,没有对“权”那么复杂的概念。
既然神明说了,她便那么做。
一片一片肉被割下,烤熟,又被女战士一一分了下去。
在大祭司的安排下,先是周遭那些舞着的祭司,然后是部落中各有其他才能的民众,最后才是战士、年幼之人、老弱。
一个最为原始的阶级系统隐隐诞生,虽然还不完善,可,已经有了最为基础的架构。
……
三年后。
部落还是那个部落,依旧是那山壁之下,只不过规模扩大了不知多少倍。
原本低矮的“城墙”现如今终于有些恰如其分了,木栅栏被泥浆混合着碎石堆砌再用火焰加固的高墙所替换。
这墙高且厚,部落再也不用担心野兽的袭扰。
别说狮群了,哪怕是那些巨大的蜥龙、长角的古牛又或者体积更大一脚能踩死个人的长毛象也很难冲开此墙。
部落的中心依旧是那个祭坛,大祭司也同样没有挪动位置,一直被那巨大的石块死死压住。
其实他也尝试过出来,曾让部落的众人动手搬开它。
可是,每一次尝试都好似会迁怒某种不知名的存在。不是降下血色的雷霆就是凭空刮起席卷整个部落的狂风。
这,貌似是对大祭司或者对那个夺舍大祭司身体之物的镇压。
虽然每一次都是让动手之人停止动作就堪堪停下,也并未造成伤亡,但其凶险让所有人惊骇。
哪怕他再三下令,也再不会有人有那个胆子去动那块巨石。
无奈,大祭司也只能接受现实。
凡道的一些基础知识让整个部落逐渐强大起来,这三年中,部落民众学会了对外攻伐吞并了不少小部落。
他还派遣出探索者,收拢了不少依旧穴居的野人,教会了人们基础的榫卯结构,人们利用这些结构成功搭建起来一个又一个带有顶,足够遮风挡雨的屋子。
他甚至教会了人们基础的语言,虽然没有系统的语言架构,可,很多日常的交流已经容易不少了。
这个本部千人,收服外族之人恐怕逾万的势力屹立在了蛮荒大陆,恐怕再过几年,在大祭司的运作下,这颗星球上又会出现第一个城邦体系。
而就在这一天,隆隆的马蹄声出现在部落外,一行百人左右的军马出现在了部落外。
似乎不是敌人,在一番交流后,部落厚重的大门缓缓被打开。
回来的,是部落的王,也就是当初,那个击杀雌狮的女战士。
“王”这个称呼是大祭司赐予的,代表了整个部落除开大祭司之外最为崇高的称谓。
只见,部落之王纵马进入了部落,撇开休整的大部队直奔部落最为核心的地带,那座祭坛。
这些马也是大祭司吩咐捕捉驯化的,其实,也是某一次某个部落民在野外击杀了一匹即将老死的野马,这才被他发现。
后来,才有了驯马成畜的事儿。
一到地方,“王”便急匆匆地跃下马背,将那柄镶嵌满黑曜石锯齿的锯刀交给了驻守的祭司。
这恐怖的木质武器,其上镶嵌了无数锯齿边缘锋利的黑曜石片之物,正是大祭司所做,现如今是部落战士的标配。
它就像是一柄锯子般,每每对敌劈砍中皮肉便是恐怖的撕裂伤,就算当场不死战后也绝对活不了多长时间。
因此,部落的凶名传播甚广,甚至有部落只要见到那些恐怖的黑曜石战兵便吓得直接伏地投降。
将马匹驱赶到一侧,“王”又从手下接过一个小袋子快步走向祭坛。
“大祭司。
北,部落,三个,臣服。
神祇,烧掉,祭坛,砸碎。
祭司,战士,绑回。”
部落之王的语言似乎磕磕巴巴,最主要的根本没有体系,于是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且不明所以的人甚至很难听懂其中意思。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大祭司的吩咐,他在听了后点了点头,将部落之王奉上的那个兽皮袋子拿了过来,从中掏出一张兽皮地图。
地图被展开,只见,最中心用红色涂料标注出了他们的部落位置。
周遭,山川河流被一一绘制,同时,一个个蓝色倒三角标记代表着周遭被发现的部落。
在部落之王手指的示意下,三个倒三角被红色的涂料给直接抹除。
至此,整幅地图上的蓝色倒三角已然不多,反而被涂抹掉的已然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地图。
大祭司的手一寸寸划过这张地图的边界,同时问道。
“派出去测量的人,回来了么。”
王顿了顿,她包括其他部落民理解连串的句子是有些延迟的,需要理解一番。
“到了。
您的,方法。
领地,一圈。
八百,又,一十四,里。”
大抵,这个数据放在以前的地球就是一个县城的边界长度。
大祭司听闻后思考了许久,在自己意识中那凡道的知识里,并没有关于这个世界地域之类的信息。
就像探索迷瘴一般,每一次派遣人出去与其他部落地区的人或接触或攻伐之后,才能解锁那片未知的迷雾。
最终,大祭司将手掌按在地图中仅剩的五六个倒三角上,那里似乎是一个区域,那几个倒三角连成了一片,隐隐借助了某种连片密集的林莽地势,阻挡了满地图的红色。
他语气深沉道。
“接下来我们需要向更外部拓张,也该建国了,你这个王的名义要趁早坐实。
我们不知道更外间是否有更加强大的部落,是否有早已有城邦规模的势力。
这片林地里的野人如果不除掉,将来对更外侧的攻略很大可能性被他们在后方造成混乱。
林地虽然偏居一处,可其内物产富饶,也因此,其内好几批野人部落才能形成好几个大规模势力。
部落的战士们无法抵御那林地里的瘴气,战马无法进入,战象也不可能一路撞断整片森林的树木,一连几次的攻伐也始终没有进展。”
说到这,那部落之王也点了点头,最终,她试探性提议道。
“大祭司,火焰,森林。”
大祭司沉默了,凡道残篇的种种告诉他,一味的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况且,那片林地里丰富的资源不比其他贫瘠的地方,其中的果子、林木、水源、肉食甚至足以支持未来整个国家使用。
这在没有寻找到合适的,适宜人类耕作的植物前,很重要。
大祭司手指叩动地图,最终还是没有采纳部落之王的建议,而是另外道。
“还没到那个地步。
这样,派遣使节。
嗯,就是派人去谈判。
派遣部落祭司中比较年老的智者,不要带武器,去传达我的意思。
我们需要林地内的资源,只要他们以后不攻击我们前去采集的民众,我们可以放任他们继续在里面繁衍。
而且,如果他们有意也可以加入我们。
我会给他们一个例外,保存他们的神祇,保存他们祭祀的习俗,但必须在我们对外攻伐之时派遣出部族中的战士,帮助我们。
这些条件可以留有进退的余地,具体的,让使节思量,与他们谈判。
记住,我刚才说的资源采集是底线。”
或许大祭司不知道的是,如今的他算是杞人忧天,放眼整颗星球,此间这个部落已经能算是最为先进、强大的势力了。
要知道,其他部落多的是连最基础的火焰也无法掌控的野人聚集,住的屋子都没有顶的那种。
等到他们打出这片地域也只能看到更多诸如之前攻伐过的部落形态,最多,是种类更多地野兽对他们呲牙。
而大祭司派遣智慧老者前往森林部落谈判的行为,将是这颗星球上第一次势力之间的外交行为。
但是,让大祭司万万没想到,被派遣去林地的年老祭司在启程之后便没了讯息。
整个谈判队伍十几个没有携带武器的祭司与战士,全部失去了行迹。
直到又一天后,“王”才带领搜寻队伍,在林地的周遭寻到了他们的头颅。
看着摆在眼前一个又一个只剩下骷髅的头颅,数量对得上,应该就是那一批前去谈判的使节。
大祭司沉默了下来,他高估了林地里那些部落之人的道德水准。
也是,如此原始的地带,恐怕很难第一时间明白这些祭司的意思,双方也没有可以理解沟通的通用语言。
遇见了这一支手无兵刃的外乡人,那第一时间肯定是先干了再说,要知道,这时期人类本身在极端环境下也是粮食的一种。
虽然猜出了缘由,可,看着那些骷髅大祭司的心头火起。
要知道,祭司是部落中地位最高的阶级,平日里也是与他这个大祭司或者说是“神”最接近最亲密的一批。
甚至,其中有不少还是部落中最为重要,自己特地培养出来准备未来建国传播知识的“教士”!
最终,一柄新的火炬在部落中心重新燃起,那火炬一把变两把,两把变四把……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八百余支火炬被燃起,从天际看,这些密密麻麻的火炬冲出部落。
先头骑马的速度最快,拉开后头那些普通部落民。
事实上,林地部落这一次着实惹怒了所有人,要知道,部落中祭司的地位是除开大祭司最高的。
更何况在大祭司的有意培养之下,这些祭司还负责着部落中许许多多非常重要的职位。
这一次死去的就有部落中教授人语言启迪智慧的智者,教授人使用火焰制造工具的贤者甚至还有两个几乎接生新生儿的地位在部落中极高的“嗣者”!
整个部落除开老弱病残都动了起来,仿若崇高的仪式,从祭坛处传来的火炬代表了某种最为神圣的旨意。
“烧光他们!”
很快,一场滔天火焰在傍晚的余光下燃起,这火焰中,甚至加了许多大祭司特地吩咐人寻找的绿油。
这种绿水是附近某个荒野中冒出的,在某天突然出现汩汩从地面裂隙中涌出,甚至都已经成为一大片绿水潭。
这绿水遇火既燃且极难熄灭,是最为上乘的助燃剂!
……
与此同时,古界。
庒言在收了可以随时干涉天界的“源本”世界之后,便立即领着大批人马前往了下一界。
昔日,巧儿领神庭无数强者横扫古界,最起码,她蹚过的这些宇宙已经被净空,那些枯骨仙就算恢复也需要漫长的岁月,以至于庒言这一路那是半个都没碰到。
一层层宇宙穿梭而过,还有中域时间王者这个曾也杀穿过古界的势力扈从,那是顺得不能再顺了。
只不过瞿胖却是发现,明明一路坦途可庒言却时不时要停个许久。
原本他还以为这好友有什么事要处理,可直到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跟了过去。
这不看还行,一看那是差点被气炸了,感情这家伙每隔一段时间消失其实就是意志通过那“源本”世界投射去天界了!
直至不知道多少次停下“休整”之时,瞿胖终于忍不了了,怒视庒言道。
“得了吧,老庄,你过分了嗷!
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这还当个宝贝了。”
先前有庒言说过,瞿胖自然知道这家伙是担心那个冷冰冰在庒巡身边有什么坏的心思。
可他却是不以为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老庄啊老庄,你就不开开窍,你以前那聪明劲呢?!
她指定是那小子亲妈,要是小妈?
你想想你仔细想想,你,现在打得过那冷冰冰么?”
这问题一出,庒言脸上罕见地尴尬起来。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可,先前自己就隐晦地提起过他这妖皇压根无法掌控徐蕾这个女人。
无法掌控,呵,身为妖皇,庒言这家伙也是有自尊心的,能让他说出这种评价,那也只能说明,何止是无法掌控啊!
徐蕾这女人,实在太过恐怖,对方随意的一个举动庒言都无法看透。
就好像对方压根不属于这个宇宙,虽然从来没有展现出来过什么很牛逼的力量,可庒言就是一丁点把握与之抗衡的底气都没有。
这是一种无力感。
于是,庒言只能老实地点了点头。
瞿胖笑了,直接道。
“那不就完了,这等人物,真要对大侄子有什么坏心思,何必这么麻烦。
别说是你无法与之抵抗,何论那小子。
这只能说明了,她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亲娘。
人家亲娘要亲一亲自己的儿子,你管那么多干啥?
不如多想想,咱之后要面对的吧”
“之后要面对的,何意?”
庒言一愣,却又换来瞿胖一个大大的白眼。
之后他才招了招手,唤来了中域时间王者一脉的三位大公。
在这老三位的介绍下庒言才明白,接下来的路途恐怕就不会很安稳了。
时间一脉的斥候在下一重古界终于发现了敌踪,不,或者说是战场。
庒言与瞿胖,终于赶上了巧儿与云楠他们。
“妖皇大人,请务必做好准备,我们追上了小公主,她正在清扫那一处古界打通前往更深处的空间壁障。
可根据斥候的情报,那战场有古怪。
哦,是这样的。
按理说,根据小公主这一路上留下的痕迹,其携带的乃是一群精锐之师,那可是精炼了一个纪元的巅峰战力集群。
据说,那天庭的九柱基本全员都在其内,更别说其他更多最新纪元的老家伙。
而那重古界,理论上来说不会与附近几百重宇宙有很大的差别,凶险程度亦然。
可小公主的队伍明显是受到了阻碍,甚至于鏖战至今,拖延的时间按照他们的体感来说已逾六千多亿年。
这并不正常。”
庒言思绪万千,其实在得知这个情报的一瞬他眼中万千世界线便发生了改变。
虽然不明具体,可大抵可以猜出来些根底。
“呵,是庄家么。
我们距离第一纪,还有多远。”
某位大公想了想,又取出一个罗盘状法器测算了一番才回道。
“妖皇,我们才过了约莫二十六亿分之一的路途,只能算刚刚起步。”
庒言一愣,随即苦笑道。
“庄家啊庄家,居然这么畏惧我这个家主,只不过才刚刚起步就如此迫不及待出手了。
那,我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嗯,兄弟,你和三位大公先带人前往下一纪支援巧儿。
我,稍后便到。”
……
稍待,等众人率先离去后,庒言重新将心神沉入了那方界上界,勾连到了最新纪的天界。
显然又是过去了一些时日,那曾在天界轰动诸天的盛会早已结束。
不过那一对新人却是没有离开,主要是因为天帝已然被废,那二世嘉庆与男娘与其回那本就有名无实现在更虚的天帝宫,不如就留在这戾天王宫。
一来也好帮着庒巡发展自己的实力,二来也压榨压榨这一尊前天帝剩余的价值。
庒巡下令,即日起戾天王宫收拢门客,其实就是聚集力量的手段。
他现在修行的是纯粹的神道天衍之力,手中压根没有完整道衍,无法建立道统。
总不能仗着妖道的名头收徒,这样日后弟子就算入门也只能教授一些杂七杂八的法门,那样也根本不能称之为道统。
于是,只能以王宫收拢门客的由头,暂时先多多收服一重天的诸多散修,又或者是一些小道魁首,变相增加手中的力量。
毕竟在翼宿主星重开之前,朱环的力量压根没有办法大规模到位。
弟弟们未必需要有应对那些老东西的实力,可,却需要有轻松处理一些“鸡毛蒜皮”小事的力量。
而让一尊前天帝镇压道场,这可是个金字招牌。
尽管原天帝的属官们很是不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反正此次大婚诸天大道送来的道材料数之不尽,这放在上天域恐怕也只有少数几个大道可以比拟。
当然,都是些下乘的道财,不过也够庒巡带上来的那些弟弟们用很长时间了。
而庒巡,则暂时抛下了繁杂的事务,来到了皇极天一隅。
他的身边姐姐庄陵老师食神都在,可还有另一人,正是前不久突然自己找上门来的徐蕾。
几人降落在一方道统仙门之前,在通达守门修者后,几人便留在原地等候此宗门的魁首来迎。
庒巡罕见地有些怯懦,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向那前几日突然找到自己的徐蕾问道。
“那个……姐姐?”
徐蕾眼神玩味,盯着这个手足无措似的小男孩笑了,可却没有回应。
身后,徐蕾拉了拉弟弟的衣摆,低声提醒道。
“巡,你应该称姨娘大人。”
这话一出,旁边默默无声的食神眼角猛颤。
这称呼可是有讲究的,所谓姨娘,大抵就是对于生父小妾的一种尊称。
庄陵何等聪明,在中域那会儿见此女与父亲何等亲密,就算联想也联想到了这层。
可,徐蕾貌似对这称呼不大满意,微微横了这自作聪明的小丫头片子一眼。
顿时,庄陵只感觉全身冷飕飕的,直至冰寒彻骨。
可,这一感觉似乎也只是稍稍惩戒,甚至就连食神和庒巡也丝毫没有察觉这点波澜。
徐蕾微微蹲下,目光与庒巡几乎平齐,带着笑颜道。
“你可以叫我母亲,阿母,妈妈,都可以”
这场面要是给瞿胖看到了,说不得会惊掉下巴。
瞿胖这家伙为啥偏偏给徐蕾起个冷冰冰的外号?这可有所本的。
在古界那段时间,徐蕾这女人也就是对庒言才会展现出温和之色,那表现就和刚刚恋爱面对心上人的小女生一般。
可对其他人?呵呵,那就可太不一样了。
起码就对那一支魔军,对,此次庒言除开自己带的一支魔从军外,徐蕾也带了自己的魔头大军。
不过徐蕾带的那支魔军可谓恐怖至极,而这女人治下也是严厉,那可是动辄不顺便要落个身死魂碎的下场。
对待瞿胖大抵最多就是冷着一张脸,好似就是除开面无表情外任何多余的神色都颇为奉欠。
这样一个人,竟然亲和地与庒巡对视,语气温和地就好像哄小孩般,还伸手抚摸了一番对方的脑袋。
“啊?!
噢,母……母亲。
那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要带我历劫来着。”
虽然母后死去之后,庒巡不太可能接受称呼别人为母。
可也不知为甚,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一种极为亲和的感觉。
那感觉似与当初的母后很是相近,以至于他下意识就顺着对方这么喊了出来。
徐蕾又笑了,这一次笑得很是畅快,她又溺爱似的摸了摸庒巡的头发,站起身,正对那山门道。
“巡啊,妈带你出来自然是为了给你渡劫的。
可惜了,你父亲不准你修习我的魔道,我圣魔大道岂是那小小的天衍可比的。
可惜了你这一身魔源之身了,啧,你父亲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他啊,不过就是吃了你妈的一点点小亏,便一天到晚防着我,就生怕哪天我又生出什么祸害。”
这话听得旁边食神又是眉头猛颤,什么叫一点点小亏?逼得复苏记忆的妖皇斩灭自身一半神魂,这能叫一点点小亏?!
不过食神很有自觉,眼观鼻鼻观心,任那母子俩说什么自己也当什么都没听见。
反正这恐怖的女人看起来对庒巡没什么恶意,不过就算有恶意,自己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白搭。
庒巡咬着手指,神情有些纠结,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父亲明明很喜欢这个女人却要处处提防。
庒巡不知道的是,这是一种类似强缘的作用,就像是被红线牵引而导致抹除了嫌隙的二世嘉庆一样。
只不过,庒言与徐蕾的关系更为复杂,甚至超脱出了缘道的概念。
徐蕾继续微笑道。
“不过无所谓,那昊天小儿的天衍也算是上乘法门了,我儿今后执掌神道,登临大罗也需要这法门作为由头。
你觉醒的是天衍力之侧,那便注定了要走神道中的战神之路。
当然,此力不一定是外力,它的展现形式亦是很多。
反正,今儿便是让你来收服眼前这天痕道统。”
徐蕾目光灼灼,勾着庒巡的肩膀指向近前的山门道。
“天衍力之道也包括了权,权力,足以压服诸天众生之权。
而眼前的天痕道,不服神道,在当初魔神之战后左右摇摆,骑在墙头做小人态才保存了道统。
后神庭式微,便毫不犹豫地脱离神道序列。
儿啊,你既然要携神道压服诸天,那这天痕道便当作开门红吧。
收服它。”
说到这,徐蕾的眼眸中红光隐现,却是继续补了一句阴冷至极的话。
“或者,以无上之力湮灭此道,以此证神道之姿,未来你斩神祇后或可直接携此势成就一重天帝。”
庒巡一怔,而此时,从那高山之上已经有不少人影浮现,貌似得知来人是谁的天痕道高层已经猜到了对方来意。
似乎是为了威慑,一股仙意隐隐从山巅传来。
庒巡挠了挠脑袋,苦笑道。
“母亲啊,虽然我感觉我能打杀大劫强者,可是……”
感受到了那股毁天灭地的仙意,庒巡不由咽了口唾沫。
一旁,庄陵冷哼一声,霎时,那股警示的仙意便直接消散成空,再无法对弟弟产生什么负面效果。
见此,徐蕾别有深意道。
“天衍力侧没那么肤浅,不要光想着自身之力,外力,也是一种力。”
庄陵听了松了口气,还以为真要让庒巡自己个儿上去面对仙人,刚想上前一巴掌灭了这宗门,却被徐蕾拦了下来。
徐蕾对庄陵就没那个好脸色了,一声冷哼差点又让庄陵神魂冻结,从而止住了步伐。
只见,徐蕾手中红光隐现,用那团红光笼罩庒巡。
接着徐蕾鼓励道。
“去吧,有为娘这一缕魔意,就算你父亲来了,一百合之内也奈你不得。
收服,或毁灭此道,都在你一念之间。”
“哼!”
突然,整个事件在一声冷哼后停滞下来,周遭环境渐渐暂停。
唯一保持不变的,只剩下了徐蕾一人。
“你越界了。
我说过,我能容忍你的全部。
但只有巡,你不准碰!”
出现的,正是庒言来自遥远古域的投影,以他现下与最新纪的时间差,也只有徐蕾能与之正常交流了。
徐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站起身,表情突地委屈了起来,皱着小眉头的那副神情一下子好像多么了不起的魔力直接击溃了庒言。
“哼,真是个绝情的男人。
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还是说……你吃自己儿子的醋了?”
庒言额头青筋凸起,显然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他咬牙切齿道。
“那你是承认了,那个舷南太后,甚至往前一世那个庒心仇,就是你?!”
徐蕾被庒言暴怒的神情给吓了一跳,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么愤怒的表情,甚至,在得知对方的父亲死于自己之手他都未曾如此愤怒过。
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女生一般,徐蕾吐了吐舌头,抱歉道。
“抱歉抱歉嘛,人家也是情非得已。
你要知道,不这么做我无法避开洪荒当初设定的规则,我们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庒言眉头一挑,继续愤愤道。
“也就是说,我那么多的分体其实到最后也是你搞的鬼。
不要提孩子的事,我能感受到,你最开始的目的绝对与那无关!
呵,好手段。
虽然没了记忆,可我知道我原先的身份定是比所谓的妖皇,所谓的庒家主更加崇高。
可你,却依旧将我拿捏在手,莫不成你就是那传说中的洪荒。
不不不,那玩意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本体意志。
但万事万物没有绝对,难不成我是什么绝世魔头,以前因为要将宇宙翻个个儿所以逼得你这绝无可能诞生意志的东西衍生出了意识?!
对,你跟我要过这个世界,还是说事实应该掉个个儿,我才是那狗日的洪荒?!”
这一切其实都是庒言的猜测,没法子,这女人自己当真是无法掌控,这种无法掌控可却依恋对方的情绪让自己几欲疯狂!
更别说,这女人今天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所以才有这一着无明火起。
徐蕾眨了眨眼,似是惊讶于庒言的脑洞。
但她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
“其实吧,如果没有你妖皇身之前那一世的失败,你也不至于被我逼得自斩魂灵也要摆脱我的影响。
话说,不就是个世界么?有那么难割舍?给我就是了”
这话一出,庒言沉默了,可接着他缓缓抬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给你这个世界。
可,如果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我那一世又一世的努力又算什么?”
庒言一甩袖袍转身,可,离去的脚步在几步之后便顿了下来。
徐蕾忽地掩嘴偷笑,好似早就猜到了什么,就这么抱着肩膀等着什么。
直到许久,前头,那顿住的男人才开口。
声音似乎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故作凶戾道。
“大部队在古遇到了麻烦,庄家人动手了。
你不是答应了帮我?那还不赶紧回来!
这逆子自有我安排的护道者,何须你来看顾?!”
说完,庒言嗖的一声消失不见,而徐蕾,好似憋了好久般终于发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声。
而一旁,依旧停滞的庒巡不知道自己在父亲口中从吾儿变成了逆子,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精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