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潮汹涌的权谋交锋
咸阳宫的晨雾裹挟着渭水的湿气,如轻纱般笼罩着巍峨的宫阙。廷尉府的十八辆囚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轱辘声,惊起檐角沉睡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嬴虔被粗重的铁链锁在首辆囚车中央,他独目圆睁,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高台上身着玄色冕服的嬴政,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位右庶长的错金铜戈早已被收缴,腰间仅挂着半块残缺的虎符,那斑驳的纹路和暗红的锈迹,诉说着它曾见证的无数腥风血雨,是秦献公临终前赐予他的信物,如今却也无法护他周全。寒风掠过,卷起他破旧的衣袍,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都是他为秦国浴血奋战的勋章。
"嬴虔,身为右庶长,阻挠变法,意图谋反,该当何罪?"嬴政的声音冰冷如铁,在空旷的刑场上回荡。他头戴冕旒,九颗玉珠随着话语轻轻晃动,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右手紧紧按在秦王剑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鞘上的饕餮纹仿佛也在随着他的怒意微微颤动,彰显着帝王的威严与怒火。
嬴虔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不甘,震落囚车上的霜花:"嬴政!你这黄口小儿也配问我?我嬴氏宗亲世代浴血,为秦国开疆拓土,流过的血比你喝过的奶都多!"他猛地发力,竟挣脱了铁链,枯瘦如柴的手掌如鹰爪般直取嬴政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侍卫们反应迅速,长戈如林般抵住他的心口,锋利的戈尖刺破他的衣衫,渗出点点血迹。
"执迷不悟!"嬴政怒喝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廷尉,即刻行刑!"
刽子手得到命令,毫不犹豫地挥起鬼头刀,寒光一闪而过。嬴虔的头颅瞬间滚落尘埃,独目圆睁,仿佛还带着未尽的不甘与愤怒。刑场上一片寂静,唯有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甘龙、公孙贾等人面如死灰,瘫倒在囚车中,尿骚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赵国邯郸的丛台宫内,气氛凝重如铅。赵王雍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面前案上的赵国地形图。图上,秦军的黑色标记如乌云般逼近河西,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恶狼,随时准备扑向赵国的领土。"秦国变法后,战力大增,若不早做准备......"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青铜虎符,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局势的严峻。
"大王,"肥义进谏道,这位三朝老臣白发苍苍,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无数智慧,历经风雨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他双手捧着竹简,微微颤抖,竹简上密密麻麻记载着齐赵结盟的利弊分析,"臣以为,可与齐国结盟,共抗强秦。齐国有渔盐之利,兵强马壮,若能联手,定能遏制秦国的野心。"
赵王还未及回应,忽有侍卫急匆匆来报:"启禀大王,秦国使者求见!"
使者踏入殿内,恭敬地呈上刻着秦篆的竹简,语气不卑不亢:"秦王愿以河西三城为礼,换赵国中立。"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荒谬!"平原君赵胜拍案而起,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他怒目圆睁,目光如炬,扫过殿内众人,眼中满是警惕,"秦国狼子野心,岂可信?当年商鞅诈俘公子卬,夺取河西之地,这般背信弃义之举,难道大王忘了吗?今日说以三城相赠,明日指不定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赵王沉思良久,权衡利弊,缓缓道:"告诉秦王,赵秦世代交好,本王自会斟酌。"待使者退下,他低声对肥义道:"备马,明日我要亲赴代郡。河西之地事关重大,本王要听听李牧的见解。"
代郡城头,寒风凛冽,吹得军旗猎猎作响。李牧身披玄色战甲,如同一座巍峨的铁塔,屹立在城头。他望着北方草原上飘动的匈奴旗号,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这位年轻将领面容冷峻,左眼下方有道淡淡的疤痕,是去年与匈奴作战时留下的,为他增添了几分沧桑与坚毅。
"匈奴近来异动频繁,恐怕......"他话未说完,便见远处烟尘滚滚,赵王的仪仗队疾驰而来。
"末将参见大王!"李牧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铿锵声响,声音洪亮而坚定。
赵王扶起他,目光投向广袤的草原,沉声道:"秦国欲以三城换我中立,你怎么看?"
李牧沉思片刻,眼神愈发坚定,沉声道:"秦国此举意在瓦解六国合纵。若赵国受此诱惑,必失天下人心。况且,河西之地易守难攻,是秦国东出的重要屏障,他们怎会轻易相让?其中定有诈。臣以为,赵国当与齐国结盟,共同抗秦,方为上策。"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在城头的寒风中回荡,字字句句都彰显着他的谋略与胆识。
赵国君臣的密谈,很快通过飞鸽传书到了咸阳。嬴政看着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王倒也不蠢。"他将密信投入火盆,火苗瞬间将纸张吞噬,化作灰烬。"传令下去,命白起秘密调集五万大军,向河西进发。既然赵王不识抬举,那就让他见识见识秦军的厉害!"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国在秦军铁蹄下臣服的景象。
而在齐国临淄的稷下学宫,廊下的青铜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响。荀子正与弟子们辩论,这位白发苍苍的大儒手持竹简,神态从容,目光如炬。"秦法虽强,却失了人心。以暴制暴,终非长久之道。严刑峻法或许能强国于一时,但却让百姓心生畏惧,而非心悦诚服。"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学宫的长廊间回荡,如洪钟般发人深省。
"先生,"韩非起身问道,这位韩国公子面容冷峻,眼神深邃,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若如此,六国当如何自处?秦国日益强大,虎视眈眈,六国若不联合,恐将逐一被灭。"
荀子抚须长叹,神色凝重:"唯有以仁治国,方能长治久安。六国应摒弃前嫌,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秦国。同时,也要施行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此方能凝聚人心,增强国力。"
话音未落,忽有齐国使者来报:"赵国派使者求见,商议结盟之事。"
荀子闻言,神色愈发凝重:"战国局势,又要生变了。这结盟一事,成则六国可与秦国抗衡,败则六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望向远方,眼神中满是忧虑,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新郑城内,韩王正把玩着苏秦带来的齐国盟约。盟约上的墨迹未干,还带着淡淡的墨香。"齐国承诺,若韩楚交战,必出兵相助......"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犹豫。韩国地处四战之地,周围强敌环伺,每一步决策都关乎国家存亡,容不得半点马虎。
"大王,"申不害进谏道,这位韩国名相目光如鹰,眼神犀利,"楚国虽强,但齐国亦不可小觑。况且,秦国虎视眈眈,韩若不与他国结盟,恐成众矢之的。与齐国结盟,既可抵御楚国的威胁,又能制衡秦国,实乃一举两得。"
韩王沉思良久,权衡利弊,最终下定决心,在盟约上按下了手印。这一刻,四国合纵的雏形已然形成,各国使者往来穿梭,密信纷飞,一场关乎天下归属的博弈正在悄然布局。
郢都的楚王宫,烛火摇曳,将项燕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这位楚国名将手持密报,神色严峻。密报上详细记载着四国合纵的动向,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看来,秦国要坐不住了。"他喃喃自语,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剑鞘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颤抖。
夜色渐深,整个战国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各国的密探如幽灵般在城墙上穿梭,飞鸽在夜空中传递着情报,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宛如天上的繁星。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大战,正如同汹涌的暗潮,在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涌动,只待时机成熟,便将掀起惊涛骇浪 。